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满身的灰土狼藉,闷声不吭夺了筐将地上的东西捡了个净,连同从口袋里摸出的几张钞票一并双手递还给老头儿,言简意赅,“赔你”
说话的声音带着和他那身量不太匹配的以及说不出的稚嫩。
老头儿被他举动气的更加语无伦次,吹胡子瞪眼了几分又挥着拐杖不耐烦的驱赶人赶紧把车推走,别挡道儿!
这边胡夏巷子还没走完,身后又响起摩托车发动机哼哧哼哧和少年泄愤踹东西的声音,拐弯儿的一瞬胡夏偏头望过去。
少年脱了头盔,同人打着电话,光头,右耳朵上有一颗闪亮的耳骨钉,他的脸埋在光里,看不太清,只感叹逼崽子的头骨生的倒极好,令人生羡。
胡夏脚步未停,收回目光,一口咬破刚吹起来的泡泡,“真他妈牛逼”
…………
胡夏一步一台阶,共一百二十步,比平时还多了几十步,站在门口耳朵贴门又站了好长时间,久到彻底没听见屋子里任何的声音时才将口中嚼的没味儿的口香糖吐掉黏在墙角,钥匙插进孔内转动拧开,随之扑面而来的刺鼻香水味道。
胡夏闭了闭眼,后屏息飞快将屋子里的窗户一一打开通风,东西刚放下,玄关处又响起细微的动静声。
敲门声像极了发电报的,胡夏皱起眉,她并不认为会像是因为落东西而返回的胡娇,毕竟,胡娇可不会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还有这么好的耐心敲门。
这么想着,胡夏顺手抄了把厨房的刀缓慢且谨慎的走到门口,待打开门一看,门外连带着楼下空无一人,她视线往上扫,撇过那堆半人高的杂物显现出来的一黑色衣角,声音在逼仄的楼梯间有些空荡发凉,“滚下来”
— —
胡夏以最快的速度冲了澡,换了身衣服,长发高高挽在后脑勺,脖子间的水珠顺着弯腰的动作悄然滑进了衣领深处。
胡夏将脏衣服丢进滚筒里,点了几下操作,待水声响起,随拿了钥匙转身就叫人走。
许随意仍躺在她床上,作秀似的捧着手机来回照相,连她窗台的那盆绿植都没放过,怼着各种特写,
胡夏冷眼瞧着他一系列动作,等的耐心全失,再次沉声催促,“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走”许随意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傻逼一样,对胡夏房间里的一切和这个老的不能再老的房子充满好奇,“那小玩意儿还是我送你的吧?都长那么大了,你真厉害,什么都能养活,我妈那么一大株全死光了,早知道都给你了”
许随意说的是她窗台上的那盆儿冬红果,当初是许随意他妈好友送给他们家的,胡夏只见了一次说很好看,隔天许随意便连盆带花一块搬给了胡夏。
胡夏无语之外不忘调侃他就不怕他妈知道了打他啊?许随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喘边擦着头上的汗说,“怕,怎么不怕,所以喊你快点儿,不是全给你的,你弄出去一部分,完事我再搬回家去”
胡夏当时只剪了靠近根部的一小点儿,还没半截儿小指长,许随意看的瞠目结舌,叉着腰道,“老子废那么大劲好不容易搬过来的,你就弄这么点啊?看不起谁呢,再多弄点啊,我妈又不会真的打我,你不来我来”
说着他撸起袖子便要从中间劈开。
胡夏连忙阻止他,说这点就够了,许随意骂她傻,放着马上要开花的部分不要,非要那么一点儿,他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给养活,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它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就跟现在刚见到胡夏给他的感觉一样。
许随意热的都要死掉了,进了店就直奔角落里的落地空调,嘴里还不断数落胡夏搬的什么破地儿,他找都不好找,打个车还被司机坑蒙拐骗几公里的路愣是绕了十几里多掏好几倍的钱。
得亏是他涵养好,不差钱,懒得跟费劲讨生活的穷酸鬼计较那么多,就当捐作好人好事了。
趁着等餐,胡夏又从手机软件上下了两杯饮料冷饮店就在对面,餐出来了,水也送到了。
胡夏没什么胃口,两份饭全推给了许随意,自己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西瓜汁看他吃的闷香。
好半晌才切入正题,“跟你妈吵架了?”
许随意埋头矢口否认,“没有”
“没吵架你能跑这么远?”
许随意依旧死鸭子嘴硬,正眼也不瞧胡夏一个,“我不是说了我要来看你?”
胡夏嗤了一声,目光从窗外再次移回到他身上,眼里带着似笑非笑,“看我拎那么大箱子?还俩?装的你自个跑路的家当啊还都是买给我的礼物啊?”
许随意腰板随挺直,回的坚定,“当然是买给你的礼物!”
胡夏叼着吸管儿喝光最后一口饮料,不再拆和揭穿许随意的台以及他那死犟不改的臭可怜自尊心,一改腔调的问他,“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许随意抬起头嘴里还不断的吸溜着粉,眼神飘忽回的不明所以又慢吞吞,“小学,小学两年,初中三年,高中,高中到现在…”
“六年”,胡夏偏过头,欺身目光直逼许随意有些心虚的双眸,“我们认识六年,换言之,你现在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都知道”
还撒谎,长这么大每回都是栽到撒谎上,小心思小动作不戳就破,他妈打他那么多顿还屡教不改,还梦想当演员?跑龙套都不一定有人收。
许随意脸颊泛起红,尴尬的就只顾埋头吸溜粉再不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