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轻咛。
她记起来了,在宴不知眼里,她是缚心咒的主方。她要是死了,宴不知也会长久受到折磨。
他救她,完全是为了自己。
这么说,回家的愿望或许还有机会实现。
不管是什么,总之……总之先道歉,快说对不起……
“抱歉。”
“嗯嗯,嗯?”
殷晴乐骤然抬头,难以置信地和宴不知对视。下一秒,又霍地低头,复又紧紧闭上双眼。
终究晚了一步,女妖被一剑捅穿心脏的景象结结实实印入眼中。
谁能想到,宴不知能边和她和颜悦色地说话,边反手架住女妖的反扑,一剑毙命。
无处可逃的恐惧,和绝处逢生的感激,在看到穿心喷射而出的鲜血时,全部化作无声的尖叫。
晴乐双手捂住脸,没敢再看接下去的惨状。
耳畔传来女妖垂死的哀嚎,坠地的闷声,以及树林间疯狂的“沙沙”响动。
再然后,是长久到令人心惊的安静。
作为法治社会的大学生,遵纪守法的祖国花朵,殷晴乐培养十八年的三观,在几个时辰内受到无数次冲击。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殷晴乐都对他无比感激。
哪怕对方是宴不知。
“别怕,慢慢睁眼。”
清润之声入耳,殷晴乐也不再战栗,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从脸上撤下。
遍地的鲜血不见了,那具从空中坠落的尸体也不见了。
男子站在原地,见殷晴乐看过来,努力温和了眉眼。
“晏公子……”
“你……”
宴不知:“你先说。”
“救命之恩,多谢。”殷晴乐干巴巴地说。
目光滴溜溜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宴不知的衣袍后,露出死去女妖的一截身子。
见殷晴乐眼神发直,宴不知轻抖袍袖,衣袂如云起伏,遮住她的视线。
“没关系。”殷晴乐摇头,“我总归要适应的,不用替我遮挡。”
“晏公子,为什么要道歉?”咽了口唾沫,殷晴乐小心翼翼地试探。
她看见宴不知皱起眉头,面上犹疑闪过,良久,才淡声开口。
“我恐怕对姑娘,有些误会。”
殷晴乐如见天光,疯狂点头:“对对对,误会大了。”
“我可以发毒誓,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要不是最终的目的实在难以启齿,殷晴乐真想把她的经历和盘托出。
宴不知垂下眼,长指轻点手中武器:“是我太过武断,先入为主。”
说完,偏过头,以手捂唇咳嗽几声。
殷晴乐这才发现,杀死女妖的并不是雪色长剑,而是根细长的树枝。
树枝有些眼熟,和她画地图的那根有点像。树枝并不长,被宴不知拿在手中,无端有种剑修拿了魔法棒的滑稽。
宴不知缓过气息,朝殷晴乐道:“恕我冒昧,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殷晴乐立刻坐正姿势:“知无不言。”
“姑娘年龄几许?来自何门何派?修为如何?”宴不知温声询问。
殷晴乐虽然不明白他发问的缘由,但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了解释的机会。
她乐呵呵地自我介绍:“我今年十八岁,是个凡人。”
想了想,把“来自异世界”咽了下去。
“凡人?”宴不知重复,语调掺杂怀疑。
殷晴乐干脆伸出手,大方将命门展露:“你要是不信,你来试一试便知,这样总能放心了?”
宴不知沉默片刻,竟真的悬三指于她的腕脉上。
“得罪了。”
说完,真气进入殷晴乐的体内,转瞬间运转一个大周天。
殷晴乐还在傻乐:“你看,我没说谎吧?”
话还没说完,一件大衣兜头罩下。
殷晴乐手忙脚乱地扒拉,正打算掀开,宴不知制止她的动作。
他的神色紧张,身上只余一件圆领内衬,用料不算好,隔着丝布,能看出身形的大致轮廓。
“别脱。”他提醒。
眉骨被指腹摩挲,有凉意攀上。
待把殷晴乐裹得只露一张脸,宴不知细致地将袍上血污除去。
看到殷晴乐目光闪躲,不敢看他,他沉吟片刻,曲直勾起,一并抹去里衣的血渍,周身化为玉白。
“竟真的是凡人……”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宴不知喃喃自语。
殷晴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你早猜到了?”
他为什么会猜到?他自始至终保持着警惕,甚至误以为自己对他施咒,怎么会把她和普通人联系在一起。
“嗯。”
宴不知看向她:“你砸我的那一下,当是用尽全力。”
动作、神态,以及砸完就跑的慌乱行径,皆做不得伪。
“可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全然不似一个仙门弟子,和妖邪魔物亦对不上。”
他元气大伤,又没下死手,但凡对方是个修士,顶多只能起到禁锢作用。
但少女倒下他身下时,无助哭喊的模样,倒像是真的要被他掐死似的。
太弱了。
弱到他犹豫许久,最终选择追上去问个清楚。
思及此,宴不知五指收紧,心头微微一颤。
他先前提气搜寻殷晴乐的踪迹,又出手斩妖,耗损太多真气,紫府和下丹田一阵生疼。他忍下喉头鲜血,屈膝坐在地上。
按住胸口,缓缓将堵塞的浊气呼出。探手,掌心处不知何时多出个小瓶子。
被他打翻在地的玉清浆,还残余半瓶。
“部分药水混入土中无法提取,只取回了这些,现在还你。”
殷晴乐愣住,挤出一丝笑:“不用还我,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宴不知眸光深邃:“给我?”
殷晴乐连连点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