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姿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礼貌朝男子颔首, “公子今日身子可有不适,晚些时候让弄月给你把把脉。”
“多谢宋小姐,李某的身子已然大好。”
宋凝姿刚一坐下,手里就被塞入一杯热茶。
她微微一愣,水眸诧异地看向他。
那人凤眸低垂,浓密的长睫微动,墨发随意拢起大半,闲散地披落在双肩。
像是察觉到她的打量,男人咻地抬眼,目光如炬,眼底仿佛酝酿着风暴,敏锐深邃。
宋凝姿急慌慌低头,假作喝茶。
心砰砰剧烈地跳着。
这人也太凶了,不就多看了他几眼么!
陆清和手抵着唇,侧过头,轻轻咳了几声。
宋凝姿见他穿着单薄,唇色泛白,便起身去拿挂在屏风上的大氅。
轻柔披在他肩上,语气软绵,无奈叮嘱: “你伤重未愈,怎地还那么不爱惜身子?”
“在下的伤势已然大好,多谢姑娘!”
这才几天,那么重的伤就好了大半了。
怪不得昨晚摁得她动弹不得!
“公子姓李?”刚听他说李某李某的。
“正是,我名唤李越,家在荆州。”
宋凝姿点点头。
她对他的情况不是很好奇,她只想知道这人何时离开。
她不好奇,但也不是随意可以欺骗的。
荆州那地,她去了不下十次,怎没有听过李越这号人物?
观他言谈举止,背挺腰直,坐姿端正,双目炯炯,当是世家精心教养熏陶的贵族子弟。
荆州那地方,三教九流她都认识了些人。
若这人当真出身荆州,又怎会籍籍无名?
“荆州的鱼糕和棍子鱼可是出了名的,怎奈家中大人不在家,不能陪我去畅游一番。”
小姑娘啜了口茶,小手撑着肉乎乎的下颌,遗憾地低叹。
陆清和剑眉一挑,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荆州的鱼糕确实美味,入口生津,味道鲜美。不过棍子鱼最出名的要数江州武宁,那正是宋姑娘你的家乡。”
被人当面戳穿,宋凝姿也毫无愧意。
她就是明明白白表示怀疑他又如何!
宋凝姿捧着空茶盏,递到他面前,朝着他扬起小脸,眉眼一弯,露出颊变两侧浅浅梨涡。
倒是毫不见外!
能让他亲自上茶之人,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宋凝姿说来喝茶,就真的是来喝茶。
喝了三杯下肚,那人倒是沉得住气。
不疾不徐地摆弄着茶具,看他动作,仿佛还想再泡一壶茶。
他是稳稳坐着,宋凝姿却有些难受。
喝了太多,肚子有些涨。
“李公子,昨晚……”
“嗯?”
男人垂下眸子,淡声问。
停下手里动作,身子闲闲往后靠,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撑着额头,眼含戏谑地凝视着她。
他这意欲不明的眼神,让宋凝姿霎时想起了昨晚的旖旎缱绻。
小脸一热,红彤彤的诱人。
少女脸红耳赤,水眸潋滟含情,咬着粉唇静默不语。
陆清和搭在大腿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眸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欲,喉结滚动,呼吸乱了一瞬。
显见,不止宋凝姿一人,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一夜。
这个鹌鹑还不知要缩到何时,陆清和不愿被这不受控制的情绪左右,主动打破现下诡异的氛围。
“昨晚宋姑娘可是吃错了什么?”
宋凝姿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言说,那人目光温和,鼓励地望着她。
宋凝姿瘪着嘴,清眸染上了水光,如寻常闺阁女子般哭哭啼啼,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诸多苛刻。家里困难,父亲已然不在,只留下些微薄家产。”
“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遇到讲理有风度的男子,那还算幸运的。若是遇到跋扈好色的,那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小姑娘掏出帕子,偷偷抬眸觑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干嚎了许久,眼泪没见挤出一滴。
这姑娘演技不及宫里娘娘半分。
陆清和顺着她的话, “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冒犯了宋姑娘?”
终于问到了点上,宋凝姿朝着他大吐苦水。
大意就是她昨晚实是没法子,被逼无奈才对他用了强。
男人颔首表示理解。
接着这姑娘就开始过河拆桥, “李公子你伤已然大好,我过些日子也该回家。家里有一桩亲事,族人多番催促,我这便要回家成亲了。你看你是要留在这,还是回家?”
宋凝姿讨好地笑了笑: “这小小银钱,就当是李公子路上的盘缠。若是李公子想继续留在永河,我这房子反正也无人居住,李公子若不嫌弃,亦可继续留住。”
话落,她伸出小手展开,一颗银锭静静躺在她手心。
也不知她从哪里掏出来的。
陆清和淡淡一笑,俊眉一挑, “宋小姐,府中对我教养严格,在下决不能做那等不负责任之人,否则族人定会打断在下的双腿。既你我已有首尾,断不能就这么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