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些。但脸色那两坨腮红印着烛火，那双黑眼睛自上而下盯着他们，总觉得有点阴森。
三人正观察着呢，有人从隔壁偏房匆匆过来，把白炽灯给打开了，听到供桌前有声音，还吓了一跳：“……原来你们没走啊？”
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大概是“看庙的”，也称“守庙人”。虽说贝果寺属于锦华山景区，但唱戏、祭典仪、修缮、香箔等祭品采购之类的事都由看庙的来管，平时也负责擦擦神像洒扫卫生。
以前看庙的都是全职住在寺庙里，但看她的模样，似乎也是过来兼职的义工。
“嗯。”楚一逍道：“现在还能上香吗？”
“能啊，怎么不能。”看庙的过来分发线香，“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待太久。等会儿天黑了就关门了。”
楚一逍把香插上去，香从正中齐刷刷断成两截，这真是非常凶残的一种断法。其他两人还在跟看庙的交谈，没注意到这边，她默默把手收回来，心想，小贝神好像今天心情格外差啊。
“你们是在准备祭典仪吗？”胡胥指了指外面贴着的告示单，“大羹做起来很麻烦吧。”
“你知道这个？”看庙的还穿那身干活衣服，想必也得留下来加班了，先是几分讶异，又笑道：“麻烦也得弄啊。”不可直言名讳，她笑着示意上方神龛，“喜欢这个呢。”
“喜欢？”唐小果诧异道：“怎么看出来的？”
看庙的理直气壮道：“每次祭典仪供这大羹，香都燃得格外快。”
三人：“……”
隐隐约约怎么总觉得，事实不是这样，您误会了……
似乎是要盯着三人不可滞留寺内，看庙的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还柔声介绍了些旁的趣事。什么每年贝果寺上香高峰是中高考前，近几年来研究生复试也来拜，最可乐的是，有几家老爷子老太太去参加老年大学，考试之前也颤巍巍来上香，真真是活到老考到老。
还有什么新来的义工把孩子带来帮忙，结果那半大孩子不懂忌讳，一个没看住就在供桌前摆了黄瓜味薯片和虎皮凤爪还有什么榴莲糖的，差点给他妈当场吊起来打云云。
上完了香，喝完了茶，天已是黑了。还是走吧。
临走之前，楚一逍又掏出手机，想看看破芜那头有什么动静，唐小果问：“有消息吗？”
“没有。”楚一逍摆弄两下，又淡定加上一句，“信号也没有了。”
唐小果：“……”
楚一逍你……
以她这两天逐渐丰富起来的见鬼经验来看，鬼和信号是无可兼容的。什么磁场，什么引力波冲突……但现在她在寺里啊！她也掏出手机一看，果然，自己的手机不仅是没信号，竟然是直接没电关机，惨变砖头了。
胡胥皱起眉来，问：“到关门的时间了？”
贝果寺的寺门不知什么时候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传来一道落锁的声音。
“没有啊，还有十多分钟才关。”那看庙的也纳闷呢，“可能是其他人以为这里没人，先把门关上了吧……没事，你们跟我从后堂那里出去，也就绕一圈的事。”
这说法也说不过去。先不说里面开着灯那么亮堂，几个大活人还杵在这说话呢，哪怕没长眼睛也不会觉得里面没人的。
胡胥示意二人走到自己身前，他断后，一行人跟着看庙的往后堂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唐小果总觉得后堂的灯比前堂暗不少，也冷不少。弯弯绕绕又狭窄，连个窗户都没有，有个小房间没上锁，里面放着有些褪色的旧神像。而且，不是说绕一圈就出去了吗？一圈有这么远？
楚一逍在她前面，问：“还没到吗？”
看庙的：“快了快了。”
又是两分钟。楚一逍问：“到了吗？”
看庙的：“马上啦。”
又是几分钟过去，楚一逍一顿，问道：“你，是在寺后面修了个迷宫吗？”
唐小果背后的白毛汗都要炸出来了。
用的是“你”，不是“你们”，她不是在跟看庙的说话吗？这样听起来不太对吧？而且刚才回答的语气……
那看庙的嘻嘻笑了笑，尖细道：“难道不好玩吗？”
从刚才回答的语气，就很像一个小孩子！
三人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往前被堵着，往后又没路，黄灯忽明忽灭，唐小果鸡皮疙瘩起了一手臂，突然物理性地眼前一亮——
楚一逍戳开了手电筒，非常没礼貌地直直怼着人家的脸。这下看得是十分清晰了，方才神像上那两坨突兀的小腮红转移到了看庙的脸上。实话实说，竟然还有点诡异的萌感：“……”
这也不少见，寺庙里的神灵肯定和看庙的感应最强，有些灵感很强的守庙人偶尔还自称会被托梦分发任务呢。
比如觉得隔壁大喇叭很吵希望关掉、看到别的庙神像是全金的自己也要、快过生辰了前来提醒你下别忘了等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这位童神借身下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跟他们玩玩走迷宫吧，联系下刚才的断香，楚一逍更倾向于是哪里不小心得罪到了，可能马上要被抽。
这个战术好眼熟啊，是不是叫瓮中捉鳖。
在人家地盘里要小点声说话，胡胥定了定神，道：“不知是何处扰了清净，实在对不住，我们并无不敬之意，马上就离开。”
“看庙的”幽幽道：“不要晃我眼睛。”
“……”靠，都忘了，胡胥汗道：“小楚，赶紧放下！”
楚一逍把手电筒关了。
三只鳖的脸隐没在昏暗中，都很戒备。怎料，“看庙的”继续幽幽道：“你们可知，我忍了多久了？”
楚一逍：“？”
“看庙的”：“凭什么？菩萨都不管我，要你们管！”
这没头没尾地才说两句，她就不明不白生起大气来，眼看就要冲过来拳脚理论，唐小果吓得快要当场晕厥，楚一逍当机立断，撞开拉着她就跑。“看庙的”还真被撞开了，一脸茫然地在原地蹲了两秒，才怒且委屈地恨声道：“你撞我！！！”
下一句是“我妈都没撞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