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是你刘家家丁,我自然别无二话。刘三小姐贵为知府之女,应当比我更了解,私调府兵是什么罪名?”
早在此人连射两灯时,温知楠就在她耳边惊叹,此人箭术堪比幽州军队里常年训练的弓箭手。方才她见此人跟在刘家一群人身后,身形笔直,目不斜视,与勾肩搭背的普通家丁格格不入。再结合刘云茵胜券在握的表情,她就猜到这人大概率是刘云茵为出风头请的外援。
除非刘家还认识什么武林高手,否则一州之中,还有哪个外援比真刀真枪的军队更强?
刘云茵听了她的话,果然眼神躲闪,神色慌张。她没有忘记父亲此前的告诫,如今朝廷派出的御史正在江南一带巡视,她用完人还需全须全尾地将人还回兵马司,切不可将事情闹大。
刘云蕙年长她两岁,比她更清楚其中利害,虽然父亲只是动用关系从兵马司借用了一个小兵,但知府是没有调兵权的。若较真起来,借一个兵与借一千个兵,本质上并没什么不同,都是文武勾结、私动军队的大罪。
她心头猛跳,上前一步强笑着打圆场:“念姐儿说笑了,什么兵不兵的......”又转身厉声斥责刘云茵道:“我看你是在家里跋扈惯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今晚回去看我不禀了父亲,让他好好教训你一番!”
刘云茵向来敬畏二姐,闻言也只敢垂首咬唇,闷闷不乐。刘云蕙对那弓箭手道:“你先回去吧,管家会给你请大夫。”
“等等——”温知念突然叫住那名弓箭手。
就在刘云蕙眉头轻蹙、正要说话时,温知念却只是对他道:“你的箭术极好,今日非是你无能,而是这等娱游嬉乐之事,非你所长。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回去好好治伤,别理会这些小人之言。”
像他这种军队出身、又在营里未逢敌手的佼佼者,自尊心最是强烈。刘云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他“废物”,那弓箭手本已怒极,只想回去打一晚拳桩泄愤。却在听了温知念的话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习武射箭,是为了保家卫国,又不是为了给小姑娘射花灯。有什么好气的?
想通了这一层后,他目露感激地朝她拱了拱手,而后挺直了背脊,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她们几人站的离茶楼极近,谈话声传到楼上,沈墨笔尖未顿,淡声问道:“此人是谁?”
昌伯在他幼年时就随侍左右,看着他长大,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不由抚须笑道:“是温家的二小姐。”
沈墨自幼体弱,久病缠身,前几年都在京城休养,最近才回到应州。而温语棠恰好在此期间上任知州,所以他对温家家眷不甚熟悉。
沈墨闻言,轻嘲道:“是个爱多管闲事的。”
昌伯回道:“外界皆传,温家二小姐性情乖张,飞扬跋扈,今日所见,却与谣言大相径庭......”
他话音刚落,却听一道骄横十足的声音在外响起:
“刘云茵,你不是想要台上的灯吗?本小姐偏教你一盏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