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花四两银子买了那件月白色的锦袍。
花十八两银子买了那件紫色的大氅。
剩下的一两二钱还给赵长安也不合适,于是就带着他去了不远处的盛京最大的干果铺子,将剩下的银子花了个干干净净。
穿着新买来的锦袍,裹着暖和的毛氅。
沈昭昭拈了一枚糖渍梅干放进了嘴里。
只觉得这几日的阴霾在此刻一扫而空。
至于穿来的旧衣服。
沈昭昭有了新衣裳,自然看都不想看她穿来的那两件黑不溜秋的袍子和外褂。
当场就让赵长安送给大街上的乞丐了。
比起沈昭昭的欢快。
赵长安神色怏怏地抱着几大袋蜜饯果子。
他辛辛苦苦囤的钱啊,就这么没了。
虽然让他拿出来的时候陆指挥说了是垫付。
但是他说是垫付,你又不能真的觉得是垫付。
赵长安自认为虽然没有读多少书。
但是该有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些的。
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垫付。
他的上司又不是普通人,事情那么多,要是忘记了呢?
他还能去提醒他,找他要钱不成!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刘副使要回来。
就说指挥把那二十两花了,还让他垫了三两二钱,买了衣服和蜜饯果子。
赵长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银子啊!
沈昭昭自然没忽视赵长安的满面愁容。
她也知道赵长安是在担心他那三两二钱银子没了影,看他掏银子时候抠抠搜搜的样子就看出来了。
再说了,这娃现在就差在脑袋上写上“我的钱啊”这几个字了。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将手中拆开的糖渍梅干和蔼地递到赵长安的面前。
“别哭丧着脸了,喏,吃吗?”
都是他的钱,他的银子。
赵长安哪里吃得下,当即摇头婉拒,“陆指挥您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
沈昭昭也不忍心再逗他了,“刚才你垫付了多少银子来着?”
赵长安:“……三两二钱。”
沈昭昭:“放心,这几日就还你。”
赵长安:“指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钱……你不给也没有关系的。”
沈昭昭:“真的吗?”
赵长安:“……”
沈昭昭是继续坐着那晃得要死的马车回去的。
她一回去就累得直往床上扑。
也没有心情嫌弃陆绝的床板硬得要命,被子糙得不行了。
这个屋子当然是不能跟她原本的房间相依并论的。
她屋子里的器具摆件都是精致而华贵的。
叶家到了这一代,只有叶氏这么一个女娘子,出嫁是光是嫁妆就装了十几箱。因此,沈昭昭从小的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怎么精细奢华怎么来的。
叶氏却觉得她家有钱,昭昭的吃穿用度就要按照最好的来,何况用的又不是你沈家的钱。
但是在吃穿用度之外,她不是没有想过将沈昭昭培养成为一个规范标准的知书达理的盛京女郎。
盛京城在天子脚下,水土似乎都比别的地方要优渥。
她刚来盛京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养出来的小娘子们看上去都要比江南地方的要知书达理、才貌兼备一些。
叶氏也不求自家昭昭样样拔尖,过得去就好了。
不说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都精,会一样也是可以的……
但是沈昭昭日日睡到三竿才起,将她重金请来授课的女师傅晾在屋外;好不容易人起了,不是耷拉着脑袋撑着桌子昏昏欲睡,娇气地说弹琴好累写字好难她好困;就是傻笑着撒娇让端些好吃的点心来她饿了。
女儿又娇气又毫无上进之心,更可怕的是还有沈飞章在一旁拖后腿。
面对沈昭昭锯木头一样的琴声,“可以了可以了,已经够不错了,你看昭昭的十个手指头,通红通红的,这才几天呐,小脸都弹瘦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面对沈昭昭鬼画符一样的字迹,“别逼她了,你看她两个眼睛都熬红了,昭昭又不考状元,字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要写那么好做什么……”
沈昭昭并不觉得琴棋书面女红刺绣样样都不会就要比别人矮一头。
人嘛,总归是有些东西是怎么学也学不会的。
对比沈昭昭的不求上进。
叶氏最初还痛心疾首,说这样什么都不会,以后找不到好夫婿的。
但是,沈昭昭的运气似乎很是不错。
闻名盛京的探花郎,刚擢升的大理寺寺正贺谨言,就是与她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的表哥。
赵长安知道钱能回来之后脸上的愁云也散了,放下了那几大包蜜饯,就兴高采烈地说要去给指挥端些吃食来。
沈昭昭却没有什么胃口,不吃也是无所谓的,毕竟她才吃了一大包梅干,肚子也不饿。
她之所以抗拒是因为她觉得北镇抚司的饭菜很是难吃。
也不知道掌勺的师傅怎么想的,不管什么菜,总是喜欢煮。
白菜,切一切,丢进去,煮一煮,豆腐,切一切,丢进去,煮一煮……时不时切好了之后混在一起煮一煮。
再吃下去,她都要吐了。
但是出乎沈昭昭意料的是。
今天赵长安端来的是不是水煮的一大碗,而是一盘煎的豆腐。
被切成了整整齐齐的块状,煎成了好看的金黄色,摆在了盘子里,底下还铺了一层深色的酱汁,正中撒了些翠绿的葱段。
只看一眼,就让人胃口大开。
沈昭昭惊喜地看向赵长安。
北镇抚司食堂换师傅了?!
赵长安说是他们看大人这几日胃口不太好,特意另外做的。
吃了几天的水煮各种菜。
沈昭昭只觉得这盘煎豆腐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