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久违的休息了一天。
没有政务,大臣不像麻雀似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这一切都拜路易斯所赐。
他告病在家,身为他追随者的大多数自然也找了各种由头站队,偌大的议会厅只剩不到一半的人。
路易斯想施压给霍华德,但这恰恰暴露了旗下所有党羽。艾瑞丝听说时,怀疑路易斯的脑袋被驴踢了。
因为卡洛斯的原因,艾瑞丝无法每日出宫,除却必要的比赛以及期末考试,她只能在王宫中自学,霍华德也开始给她安排一些细小琐碎的政务。
但实际是,这里的朝堂结构并不是全全交由国王决定,多数是大臣会议讨论的结果,最后递交给霍华德过目。
这种体系下,遇到像路易斯这种心存谋反的臣子,王室便成了一叶孤舟,任凭一点风浪就能倾覆所有。
凭艾瑞丝一人,绝不可能推翻那些盘踞已久的贵族。
“艾瑞丝,你真的要和克鲁一起去森林吗?”
克鲁缩在斗篷里,小黑冰冷黏腻的身体紧挨着,吓得它不敢动弹。
艾瑞丝爱极了黑夜。
她撬开木门,举着烛台一路而下。甬道里,冷风阵阵,蛛网密布,石头上渗出的水珠在尖端汇集,凉意攀升。
甬道潮湿,烛台的火不一会就熄灭了,艾瑞丝只能扶着石壁摸索前行。
手上很快沾上了蛛网的黏腻,皮肤发痒。小黑圈在艾瑞丝的脖子上,附在耳边引导她躲避脚下的障碍。
双手顶上尘封的木板,灰尘似细雨绵绵,缝隙里,月光如墨,倾泻在她的肩上,艾瑞丝用尽力气撬开最后的锁。
水声潺潺,她顺着水流声一路西行,找到了一汪活泉。
艾瑞丝掏出手帕,细细擦拭身上的灰尘,克鲁在这时灵巧地落在一颗光滑的鹅卵石上,一咕哝栽入水里。
“艾瑞丝!艾瑞丝!”克鲁尖叫着,蓬松的长毛被水彻底打湿,眼看它的行动越来越笨拙,艾瑞丝在它完全没入水里时将它捞了上来。
这样的代价是,她的裤腿和鞋袜完全湿透,尚未清洗完全的黑灰还黏在脸上,竟比之前更为狼狈。
“艾瑞丝?”
声音是从溪对岸茂密的草丛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由其中一丛最为翠绿的草堆里传来。
随着叶尖攒动,一对外扩的大耳率先探出,紧接着艾瑞丝对上了那一双棕色的眼睛。
是一只梅花鹿。
“什么东西!”梅花鹿摇晃前蹄,从草丛里蹦跳而出。
借着月色,终于看清了缠绕的黑蛇,张开血盆大口。
梅花鹿惊惧地在原地跳动,妄图甩掉身上缠绕的黑蛇,它无助地呼唤艾瑞丝:“快帮我把它弄下来!”
艾瑞丝装模装样地举着树枝上前,小黑配合着被撩起,重新爬回艾瑞丝的手上。
“你和她是一伙的?”梅花鹿惊讶的上前,全然忘了之前的恐惧,在它眼里能和公主当上朋友的不会是坏人。
小黑乖顺地点头,蜷缩在她手腕上,“大惊小怪。”
艾瑞丝的溺水,就是因为她贪玩偷偷溜出的王宫,在森林的一处湖泊里失足,而她也是这个时候取而代之。
她之前制毒的药材也是在王室寻找的那几天收集起来的,她这次回来原因有三:一是劝说动物能帮她监视贵族动向,二是补充制药的材料,三便是为了寻找蛊虫。
路易斯的势力已经无法撼动,如果暗中培养势力,可能还没有雏形,他就坐上了王位,那么艾瑞丝只能另辟蹊径,寻找新的出路。
这些虫子大多数待在干燥湿润的地方,而这片森林水源充足,树木丛生,多是阴湿环境,是大多数蛊虫厌恶的地方。
但有一种蛊虫,恰恰相反。
水蛊
它们栖息于古老的水脉,融入水中,顺着水流而下,无踪无际。
还好她最先遇到的是梅花鹿,它们天生敏锐的嗅觉能帮上不少忙。
小鹿局促的围着艾瑞丝转圈,轻嗅她的气味,艾瑞丝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两只耳朵乖顺的耸下,满足地眯上双眼。
“艾瑞丝,奇亚拉前不久还在说起你呢。”
奇亚拉,居住在森林深处的神秘女巫。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来到森林,她居住的木屋也是一夜之间悄然出现。
她讨厌任何沉闷的颜色,倦怠漫长的岁月,所以奇亚拉将森林作为最后的落脚点,单方面与人类断交。
艾瑞丝还记得她来到这世界的第一个场景——她从湖边苏醒,喉咙堵塞的积水呛得她不停咳嗽,浸湿的发丝黏在脸上。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衣裙是泥水的黄色,奇亚拉就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打量她,朝她说出第一句话:
“你从何而来?”
奇亚拉那双漆黑的眼睛,有着对时间的藐视,生命的漠然。
所以在她看见艾瑞丝那一瞬,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于常人‘气’,让她使出了非凡手段将艾瑞丝留在了她的木屋,她的药材大部分也是受这古怪女人的馈赠。
跟着小鹿的引领,艾瑞丝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沼泽地。
沼气在空中漂浮,周围没有任何生物栖息,一切都是那么死气沉沉。
“艾瑞丝。”小鹿细声提醒,等少女的柔夷半环住它的脖子,一人一鹿亦步亦趋,没入白色的雾气中。
奇亚拉正在苦恼面团迟迟不发酵的问题,院子的栅栏被鹿用头顶开。
“好久不见。”
艾瑞丝正想寒暄几句,没想到奇亚拉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我帮不了你。”
“你会间接害死很多人。”奇亚拉肯定的语气,激起艾瑞丝的颤栗。
“那么谁是主谋?”
“成年那天,你会知道的。”奇亚拉卖了一个天大的关子。
艾瑞丝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不安,它来自于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恐惧。
“你要用什么跟我交换?”还没等艾瑞丝开口,奇亚拉率先说到。
“只要你需要。”
艾瑞丝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