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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艺,”陈谦润提醒道,“你觉得东亭有这么一位智慧人物,我们的胜算是多了还是少了?”
他既单拎出来这一个人问,自然有他与众不同的道理,在考虑放原真时,钟凝雪就想过贺兰艺同北晋的关系,后来将原真放走后,她说此次原真被算计,背后定有人为贺兰俊出谋划策。
但这个人不一定是贺兰艺。
钟凝雪避而不答,转移到陈谦润暗藏的话题去了,她道:“智力差距如此悬殊的兄弟二人,若聪明的那个有争夺皇位之心,傻的那个早就被算计的早早归西、魂飞魄散了。”
陈谦润点头:“贺兰艺期望的是东亭长久地存活下去,至于身份地位,大概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
“所以他站在所谓“国家大义”的利益角度为贺兰俊出谋划策,绝不会谋划出离间东亭和北晋关系的点子来,同原真关系闹僵,于东亭而言,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不觉得陈济有成功坐上皇位的本事,事后分赃在他以为根本就是个痴人说梦的幻影。”
“那么……”钟凝雪疑惑道:“东亭支持陈济是何缘故,东亭内乱么?”
东亭内乱是极有可能的,贺兰艺无心争夺皇位,不能代表东亭的他人无此野心,不过既能为贺兰俊谋出算计原真这般愚蠢的策略来,能聪明到哪里去?而贺兰艺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家哥哥的皇位落入他人之手么?
“不,”钟凝雪自我否定道,“关键还是在贺兰艺身上,他的野心不在吞并北晋,而在大楚。”
他想看着大楚因内斗乱作一团,无心顾及外敌,若在那时趁虚而入,大楚人心涣散,绕是有着广阔的疆土,不齐心协力共抗外敌,也是不堪一击。
此是其一,是期望的结果,其二便是过程,贺兰艺为此做过的铺设。
陈谦润道:“没有东亭的支持,陈济会有后顾之忧,人去城空的燕郡,他怎会放心抛下离开,另外,找队友谈合作,可以有一个傻的,以好控制,肆无忌惮地利用,但不能全傻,否则不是领着两个白吃白喝的累赘瞎胡闹么,若真事成,你还得分他一杯羹,怎么看都是一笔赔钱的买卖。”
“贺兰艺,”钟凝雪找出陈谦润话中的重点,“没有贺兰艺的支持,陈济不会如此鲁莽行事,破釜沉舟地到上原找陈靖去,将计划告诉陈靖,是没有退路、孤注一掷的决定。”
说及此处,一个大胆的、且可能已成为事实的猜测同时浮现在二人脑海中,相互对视,异口同声道:“文书礼……”
钟凝雪道:“大楚的疆土或许有一部分已经到贺兰艺手中了,即便陈济失败,大楚没能如他所愿内斗起来,他也不会白白帮陈济冒险来燕郡一趟,定是有所收获才肯答应陈济的请求。”
贺兰艺,一个看似吊儿郎当、蛮不正经的纨绔子弟,却是他们当前最大的威胁,陈谦润问道:“你觉得这样一个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他最在乎的是什么我想不到,但这样的人,看似无欲无求、风轻云淡,在一些事上,却是有着接近疯狂的胜负欲,哪怕有朝一日他成了东亭的国主,我依然觉得那不是他本意。”
“你连他人都未见过,就敢如此肯定么?”
“既能将秦臻都算计的狼狈不堪,皇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钟凝雪道出结论,“东亭的实权或许在贺兰艺手上。”
与陈谦润想的丝毫不差,他道:“那么即便现在打北晋,贺兰艺也会全力相助,在他的目的尚未达成之前,他会缓和同北晋的关系,唇寒齿亡的道理贺兰俊不懂,或者被迷惑不认为是最重要的,但贺兰艺不会放任不管,任由他人离间同原真的关系。”
“要么我们打北晋瞒着贺兰艺,要么……”钟凝雪略一思索,道,“分开打。”
陈谦润补充道:“让贺兰艺以为我们分开打。”
“秦臻,”关键之处在秦臻,钟凝雪对方才陈谦润为何由秦臻问到贺兰艺恍然大悟,“依着贺兰艺对秦臻的关注,定是对他的一切行动了如指掌,即便他不知道秦臻已经到了北疆,秦臻也会想方设法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二人谈论至此,门外唐灿求见,秦臻的信果然到了军中。
陈谦润一边接来信件递向钟凝雪,一边向唐灿吩咐道:“派人去找凌霄和文书礼的下落,见过秦臻,将信送到,立刻返回军中。”
“不用通信,直接去找,先去襄平,若见不着人,转向襄城方向,定能找到,”陈谦润补充道,“二人大概在秦臻队伍中。”
唐灿对此迷惑不解,钟凝雪解释道:“绝不能让贺兰艺察觉到我们已经出手调查他同陈济真正的交易了,我们争取在他露出獠牙之前,先将北晋解决掉。”
“可是……”唐灿犹豫,不知后面的话当不当讲。
钟凝雪已将他的疑惑全都看破,她道:“绕是陈济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将一座城池许给东亭,当满城的百姓都是草包么,那定是早晚会泄露的事情,要想人不知,给的多半是不曾有人踏足的荒郊野岭。”
短短几句话,唐灿全然领悟,若非钟凝雪是个性子冷的,定要夸赞一句,他也确实开了口,只是刚讲出来王妃二字,钟凝雪又将他看透似的,打断了他:“快去吧,这比同秦臻回信要当紧的多,千万叮嘱凌霄和文书礼二人多加小心,不要暴露行踪。”
唐灿应下,领命离开。
“方才我还想问你,是先打东亭还是北晋,”陈谦润牵住钟凝雪的手,将她牵至桌边,与她一同坐下了,说道,“没成想你先同唐灿讲了。”
“那只是理想中的,”钟凝雪道,“若是贺兰艺不上我们的当,依旧同北晋死死抱成一团,那无论先打谁都一样,全都没有胜算。”
陈谦润问她:“你想好怎样对付贺兰艺了么?”
钟凝雪则反问他:“你想好了么?”
“越是聪明的人,越要用笨的法子去办。”
不知是不是因想到了一处去,钟凝雪竟是罕见地笑了笑,说道:“你倒是说说要使怎样的笨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