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
朱广达往边上绕,他亦往旁边走。
“哎呦,”朱广达纳闷,“陈兄,您这又是作何?”
陈惊山盯着朱广达后头的人,闷闷道:“你说过今日不能让她乱跑。”
沈如春扑哧一声轻笑,她觉得这少年执拗得有些可爱。陈惊山听着了,目光变得锐利,沈如春倒是不怕他,反而冲他挑了挑眉。陈惊山气得牙痒痒。
朱广达拍了拍这臭石头的肩,道:“你继续回树上歇着吧,待到时我送了这小娘子回来,你再仔细看着。”
陈惊山冷着张脸,让开路,抱刀靠在树下。
沈如春随朱广达穿过抄手游廊,方才那轻松心情不过转瞬即逝,她又为着前头的事发忧。越近前堂,便能听得到那处男人的吆喝狂笑,还有女人的媚声。沈如春每走一步,便如同在泥淖里下陷一寸。
那些屈辱的事,又开始在翻滚上来,教她恶心不止。
“朱副将,”沈如春停下脚步,声音轻柔却坚定,“那日,是我将那镯子给了方才的小郎君,央他救你的。”
朱广达回过头,廊下的灯投下昏黄的光,将小娘子的脸衬得格外柔和,他喉头滚了滚,缓和道:“前堂都是些曾经的定西旧将,二郎君这回有意拉拢他们,小娘子你万事皆顺二郎君心意便好。”
沈如春脸色凝重,有一瞬,她想转身狂奔,或者拔出朱广达腰侧的刀,一刀抹上脖子死了算了。
朱广达见她面色难看,约莫明白她在想甚么,宽慰道:“小娘子别担心,二郎君瞧上的,向来容不得旁人碰。”话刚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差了,转口又道,“多谢小娘子当日的恩情,那白玉镯子,二郎君遣我赎回来了。”
“多谢。”沈如春低低道,她也不晓得自己在谢甚么。
刚入堂,众人目光便都盯在沈如春身上。沈如春教这些如狼似虎的目光盯得发寒,当年她在被没为官奴婢,在官署上奉酒时,遭受的也是这些目光。
李辟坐在上头,一手支着下巴,斜斜靠在凭几上,姿态懒散,眼中却蕴着灼热。沈如春知意,温顺上前,在他身边坐下。
李辟嫌她坐得远,一把将她捞入怀里,沈如春手撑着他的胸膛,脸上发红,轻嗔他:“郎君,下头人瞧着呢。”
李辟置若罔闻,拥着她,给她喂了口酒,沈如春呛得直咳嗽,眼中泛泪。
李辟轻轻笑着,凑到她耳边问:“你脚下的链子呢?”
沈如春下意识地将脚往裙里缩,李辟却没有再追究,他细细嗅着沈如春颈间的香,沈如春方才沐浴过,浑身散着淡淡的香,勾得李辟心开始发乱。
算着日子,他该是有六七日没来寻她,虽然这不算多少日子,但他总觉得,怀中的人,好像是春日的花,只不过短短日子,便开得愈发艳。
“披着绿衫子做甚么?”李辟将沈如春穿的短衫子褪下。
沈如春扯着衫底,不肯让他脱:“天气冷。”
李辟不容她违逆,将衫子扔到边上,把人偎得更紧,嗓子被酒酝得几分哑:“我给你暖身子。”
他常年习武,身体强健,终日热得如一个温热的火炉。沈如春被他拥着,身子虽然汲着他身上的暖,可心中寒冽无比。她不晓得他究竟要做甚么。
之前那名嚷着要见长宁城美人儿的旧将目光一直黏在沈如春身上,里头的贪欲不加掩藏。他起身敬了李辟一杯酒,道:“今日一见,方知长宁城里的美人儿真是如水般,李二郎好福气。”仰头喝了一口后,他色胆又壮了几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让美人儿敬我盏酒。”
沈如春身子一僵,李辟大掌抚顺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若即若离。
他看着下头那人,嘴角噙着丝笑,可是那丝隐秘的笑也教人看不出情绪,他从来不会让人猜透他的心思,纵使贴在他怀里的沈如春能将他面上神情瞧得一清二楚,也摸不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着他愈笑愈深,沈如春突生恶寒。
“郎君。”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带着媚态的讨好,像极了许多年前,在江州官署她求他时。
那时,她虽离了狼窝,却是入了他的虎口。
今日,他复将她推向了豺狼面前。
“去,给张校尉敬一盏酒。”李辟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