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裘莲芳还有那些邻居都认为他们破产了?”
柳琉看了他一眼,“隐瞒真实的经济状况很正常,有句话叫财不露白。”俨然受害人辩护律师的口吻,“受害人不符年龄的苍老,以及那一双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能因为他们的惨,而忽略他们赚钱的能力。”
“可是450万,”转让费加房子,杨黎心下一算,“就当他六年里面存起来的,也要一年存75万。夫妻二人既不是科研人员也不是高新技术,家里就那么一套单位分配的老房子,普通工薪阶层一年存75万,不吃不喝也不见得能成。”
所以,这钱是怎么来的?而此时,她却像刻意无视这个问题,笑着扯开了话题:“说得科研人员和高新技术很赚钱一样?小心被人骂。”
“我们调查过夫妻二人的背景,也包括工作。”杨黎笑不出来,急切地拿出手机,“或许该申请调查一下他们的资金来源。”
按了一半数字的手倏尔停住,深邃的眼眸危险地半眯,“你不是在做无罪推断。”
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她的神情淡然:“你不是也没有因为我放弃自己的底线。”
这话,相当于间接承认了“无罪推断”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所以,你执意要来这里。”面对受害人冰冷的遗体,一步步骗他走进“陷阱”,因为,“自始至终你都认为受害人才是抢劫案的幕后指使,对不对?但是你无权干涉警方的调查,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让警方相信你认为的方向才是正确的,是不是?”
朝她逼近,直至纤瘦的身形笼罩在高大的阴影之下。杨黎不可思议地瞪着她:“耍我很好玩吗?”冰冷的质问掩盖了不被信任的刺痛。
而她,仰着脸,挺直的背脊带着嘲讽,“无罪推断我做了,疑点是你提出的。”食指指着他心脏的位置,“扪心自问,你真的相信受害人真的只是受害人吗?”
无惧他的怒目而视,柳琉敛起笑意:“与其在不肯开口的嫌疑人身上浪费时间,调查受害人是更好的选择。顾局明白,你也明白,但是为什么你们的调查只停留在表面?”
没想到她会搬出顾局,黑眸扫过胸口的手。
“因为这身警服吗?”轻轻地一声叹息,她似无可奈何又无法指摘,“强词夺理、不听指挥,即使你要骂我目无法纪,我也认了。我不是警察啊,我无法理解面对一个满身疑点的人,哪怕是受害人,为什么不能查?”
“我们查了,没有证据证明他和抢劫案有关。参与抢劫案的三个疑犯也都没有提及过关于受害人半个字,他们已经认罪,你知道。”忍着怒气,杨黎告诉她,“如果你认为受害人有问题,拿出证据。”
兜兜转转又绕回俩人第一次对于案件的分歧。
“冥顽不灵。”缓缓吐出四个字,这一次,柳琉没有打算让步。
推开碍眼的阻挡,她疾步朝门口走去,才迈出太平间的门槛,又骤然停下。杨黎追上时只见她拦在了殡仪馆值班人员的面前。
“请问,那具遗体的家属有没有预约何时火化?”柳琉指着太平间的方向。
“没有。”值班人员飞快地摇头。
“那他的家属经常来吗?”柳琉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谁没事经常来?这里是寄存遗体的地方,又不是瞻仰对吧?”想也不想地回答,瞧着她,值班人员不掩好奇,“警察同志,说句实话,我也觉着那人的家属有点问题,既然那么有钱干啥还放里头冻着不火化?”
显然他们的谈话他听不了不少。
“难道那人家里也是遗产分配不均?”
柳琉自是不会跟他说实话,随口敷衍了声:“因为遗产不火化遗体的很多吗?”纯粹为了扯开话题。
“多倒是不多,见倒也见过。”年近60的脸上写着看透人情世故的沧桑,“我在这殡仪馆工作了大半辈子,见过各种不火化遗体的理由。千奇百怪,啥样的都有。”
他走上前拉起太平间的两扇大门,“别说是为了遗产,为了啥的都有,还有说火化日子要选黄道吉日才能福泽子孙的呢。死都选不了日子,火化还要选日子?要我啊,死了都能被气活,不让人安生,还福泽子孙?活着的时候对他好点才是真的。”
絮絮叨叨或许有感而发,柳琉点着头,目光望向停止在过道外的余晖。
“啊,我想起来了,那人的老婆半个月前的确来过一次。”
俩人同时转向他。
“但就站在那外面没进来,”老头伸手指着入口处,“那天还下着雨,一个女人怪可怜的。”
“你有没有和她说过话?”柳琉抢先开口。
“没有,”刚要摇头,老头突然一顿,“不过,我问过她要不要到里面来等。”
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紧闭的太平间大门,却在四目交汇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为什么,你会认为她是在等人?”杨黎问老头。
老头稀奇地看着他:“谁没事大雨天的在殡仪馆杵着?”
杨黎失笑,想要重新问话,柳琉已经来到他跟前。
“是因为那个女人带着两把伞吗?”
“诶?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