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似只有她能想到别人想不到一样。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不期然被满面兴奋地光彩吸引,继而一愣。紧接着,不由地同她一般扯开了唇角。
眼波流转,杨黎坏坏地一笑:“你猜。”
歪头瞧着他,上下打量了阵,柳琉别过脸:“不猜。”她望向车窗外静止的行道树。
绿灯亮起,杨黎抿着笑发动车子,“除非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推断出那个未露面的男人的年龄?我记得你说过向菲菲被绑架时对方一直蒙着脸。还有,你为何会认为他就是那个人?别跟我说怀疑,你那语气只怕是十分确定了吧?”小宋听不出,当他也听不出?
他只不过不想承认自己在她做出判断时起先是一脸懵,差点就跟不上她跳跃的逻辑。如果有逻辑可言的话。
“向菲菲和裘莲芳自己说的呀。”没想到,柳琉头也不回地答道,“不然你以为我能掐会算,那不真成了神棍?再说要有那本事,我早买彩票去了。”
话语轻巧得,杨黎暗暗咬牙,他很怀疑她在侮辱他的智商。毕竟,不说向菲菲,审讯裘莲芳时他可全程在场。
“哦?那我一定不是瞎,就是聋。”自嘲地找了个台阶,他摆出虚心求教的态度,“裘莲芳啥时候跟您说的?”
紧贴车窗的身形动了,慢慢转过身,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咳咳,”柳琉装模作样地挖了挖耳朵,“来,先叫声好听的。”
“聪慧无敌美丽动人小仙女。”
脑子一抽,话脱口而出,他后知后觉地愣住,但懊悔已经来不及。身旁的副驾驶位,不出所料静得可怕。
趁着变灯他放慢了车速,偷偷窥探——绷紧的下颌,抿成一直线的唇,“惊恐”的眼里水雾浮现?
杨黎一怔。他不解,虽说自己没经考虑,但这令人尴尬脚趾抠地的称呼也是她柳琉自个儿起的。相隔十年后,不说亲切也不至于这副表情吧?
幽幽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抱歉。”转念一想,还能因为什么呢?无非过去有他。十年的时间,不过是他单方面地以为不曾改变。
其实十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包括感情。而她的态度,在离开的那日就已说明了一切,只是他不愿面对罢了。
午后的马路川流不息,杨黎手握方向盘注视着前方,心里憋得慌。
“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打破了沉默,大有穿透车顶之势。
杨黎心下一惊,车子随着前方转向的车辆拐了个弯。停下时,才发现是商超的停车场。但这都比不上柳琉突如其来的大笑令人猝不及防。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止不住地发笑:“那么丢人的称呼亏你还记得。天,我以前怎么能那么不要脸?”
无语,是杨黎此刻唯一的念头。他的自怨自艾、独自哀悼、难受、委屈……瞬间成了,想多了。
“喂,杨黎,打个商量,”柳琉搭上他的肩膀,笑意不减,“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留点面子,赶紧忘掉吧。”
迎着清澈的目光,杨黎心头一紧,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开口却是:“你都忘了?”
“嗯,”她笑得自然,“早不记得了。”
就像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就像他应该明白她的一语双关。
他没有想多。
苦涩在嘴巴、心里迅速蔓延,杨黎无法置信她竟真的说到做到,一如十年前般决绝。
“其实……”
“还记得我问裘莲芳那个男人约她在殡仪馆见面,是不是为了确认她丈夫是否真的死亡,裘莲芳当时的反应吗?”
像是没有看见杨黎有话要说的急切,柳琉已然谈起了案情。
“她原本是这样的,”做了单手抱住一侧胳膊的动作,柳琉解释道,“那是因为在推测的过程中她逐渐明白了我真正想问的问题,产生了抵触情绪,下意识地准备反抗。”
杨黎不搭话,即便好奇,此时都抵不过莫名的悲哀——不自觉,他也产生了那种叫做“抵触”的情绪。
“我的师兄研究的是微表情,我起先也想通过微表情试图抓住裘莲芳内心的想法。但当她出现抵触情绪后,我不得不放弃。没办法,学艺不精。”
柳琉笑了笑:“幸好,裘莲芳最后的举动提醒了我。”
不去想她口中的“师兄”和她的关系,杨黎硬着头皮专注到案情,“我记得裘莲芳,似乎很气愤?”
“不止气愤,她站了起来,直面我们俩。”柳琉举起双手,握拳,这是裘莲芳最后想表达的意思。
“她在保护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