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他说——
“老杰克是柯朗的概率有多大?”
她吸了吸鼻子,回道:“五十。”
轻笑从抿成直线的唇角溢出,“这里没有外人,说实话。”
乌溜溜的眼珠飞快地转了一圈,“九十。”
“好,”杨黎握紧了方向盘,踩下了油门,“既然你这么有把握,相信我们一定能把案子破了。”
啪啪啪,连续三声的击掌拉回了游走的思绪。
投影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会议室亮堂堂的。杨黎站在最亮的那盏灯下,“明天将对向天佑再次审讯,在这之前,针对他、柯朗和裘莲芳三人之间的关系,我要先说一下。”
他拿起手边的资料,“这些是一队的冯涵花了一天一夜辛苦找来的,每人一份,我希望大家一边听我说,一边找出其中与案子有关的线索。”说到这,杨黎停了一下,“听起来有点奇怪是不是?”
除了庚熠和一眼不错望着他的柳琉,所有人几乎一致地点头。
杨黎笑了,微微上扬的嘴角充满了自信,“因为,我们将要和某些人打一场心理战。”沉着、冷静,却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我和庚队需要大家一起帮忙,打赢这一战。”
一颗坦诚的真心,永远不需要伪装。
柳琉悄悄地从后门退出,撞上了躲在门外偷听的顾局。俩人面面相觑,进退两难之际,顾局朝她招了招手。
一前一后进了杨黎的办公室。
“我那老有领导来检查,不好抽烟,小杨这没事,窗户够大通风。”唠唠叨叨地将烟点燃,顾局在那张硬邦邦的沙发坐下,“你也坐啊,别站着。”
才抽了一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烟掐了?“好了,说吧。”
“说什么?”柳琉正好奇他的举动,莫名来了这么一句,她也没多想。
“说说小杨,杨黎他们准备怎么打这一战?也说说,你为什么觉得可以离开了?”
一个白色的信封被摆到了茶几上,是她今早留下的辞职信。
“顾局,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思及今早看到辞职信刹那的心情,顾局重重地叹了口气,“柳琉,你是我请来的顾问,我也告诉过你,你不需要为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承担任何的责任。那也是我给你师父的保证。”
在外人听起来很滑稽,一个侧写师竟然可以如此不负责。可在厉炎心里,一个不负责任的侧写师,总好过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从而执迷不悟的侧写师。
“多年的书白读了,我的推荐信也白瞎了,你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侧写师。”那年,厉炎在邮件中告诉她,“你是这一届测评最差的学生,你死心吧。巴克探长也说了,不会把案子交给你。”
那是一桩旧案,凶手在杀死一个女人后砍下了她的双脚,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则失去了在犯罪心理学研究领域崭露头角的机会。
她当了一名心理医生。可惜不到三个月就被吊销了执照。那是她最倒霉的一天。可就在一周后她收到了厉炎的邮件——
“巴克探长说为了感谢你抓住多起入室抢劫的案犯,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具体详情明天上午十点去警局找他。”柳琉想象着厉炎严肃的样子,又想到那个在心理治疗中被打了镇定剂的犯罪嫌疑人,握住鼠标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鼠标拖到了邮件的最后,“虽然你目前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侧写师,但以后的路还长,而你要做的就是坚定信念,学会面对。即使,可能面对的是人性最深处的黑暗。”
“顾局,我辞职不是为了逃避责任。”她一直记得厉炎的话,从不敢忘。
“那你这?”
“大家正在为了破案努力,我也想做些什么。”
“那你也不用辞职啊?”
柳琉抿了抿唇,试图婉转地告诉他:“但我的方法,可能会妨碍大家。”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齐心协力……”
“顾局,”大声打断,她决定鼓起勇气,“我是说,我要一个人查案,用我自己的方式。”
顾局措不及防愣在原地:“啊?不是,这?”
“我同意。”
不知何时杨黎站在了门口,脸上依旧挂着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可是柳琉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