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地方,邪门!
李湘晚揉着太阳穴,满脸疑惑扫视屋内。
这间屋子布局简单,两张木桌,几把木椅,桌椅上落满灰。
低头一看,桌上图纸不翼而飞,环视屋内,金玉文玩不见踪影。
她贵为大虞帝姬,天家之女,怎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目光落在梳妆台上,李湘晚摇晃着走过去,弯腰打量着铜镜里的面容。
这张脸还算漂亮,柳叶眉杏仁眼,高挺鼻梁樱桃红唇,乍一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再一看,头上金步摇,耳上珍珠坠,竟变成了雕花银饰,脖颈之下,现出浅绯色官服。
谁给她换了衣服?
李湘晚用力掐大腿,钻心的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真实的感觉,应该不是梦。
恰在此时,推门声响起,循声望去,一个脸颊上长着黑痣的黑衣男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那人大马金刀坐在桌上,翘起二郎腿开口。
“李大人贪赃遭贬,不日即将离城,如果能备下百两黄金,前事可一笔勾销。”
李湘晚哑然失笑,旋即捂嘴,神色严肃,审视着黑衣人问:“你是何人,竟敢冒犯帝姬,若让父皇知晓,定不会饶你,你且速速离去,就当此事从未发生。”
虽贵为天家女,但她自幼熟读圣贤书,又受礼教熏陶,并不喜与人计较。
黑衣人明显不领情,面脸不耐烦,语气里带进讥讽之意:“李大人,此地缥缈洲,帝姬是何物?今夜子时为限,敲门三声我自来。”
听完这些话,李湘晚有些魔怔,她分明在宫内玩升官图游戏,四个骰子落地两个一,是赃,要遭贬放任外州,眼看只剩十步,绝无可能完成太师荣归。
为了平复心情,她以苦茶静心,哪知放茶盏时衣袖扫过桌面,将骰子扫落在地,她弯腰去捡,意外磕了头,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
闭眼恢复了片刻,再睁眼就成了这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缥缈洲又是何地?
还想再问,黑衣人已摔门而去,匆忙跟上,门已经打不开,应当是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
李湘晚在屋内翻找,过了许久,从柜子里找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翻开第一页,霉味夹杂着灰尘扑鼻而来。
册子里记载着屋主人生平,以及缥缈洲官阶制度。
屋主人出身洲南李家,年方二十三,三年前蒙荫入仕,如今官拜户部郎中,看到署名,李湘晚眼睛瞪得如铜铃。
此人竟然和她同姓还同名。
缥缈洲没有皇帝,太师为最高官阶,官员以四个标准来考核:德、功、才、赃。前三者皆可加官,赃则贬官。
这不就是升官图吗?
李湘晚回想片刻,依稀记得骰子掉落前,她正好走到六部郎中官位,也正好遭遇贬官。
想到这些,李湘晚突然冒出个新奇想法,她被人施法离魂,进入了真实的升官图世界。
这种事情,只在怪志奇谭上读过。
她直视着小天窗,杵着下巴苦想,不知不觉天色已黑,忙拿出柜子里的火折子,吹出火星点亮油灯。
屋外传来黑衣人的声音:“已到亥时,李大人是否想好了?”
李湘晚屏住呼吸,屋外也不再出声。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屋子,想要离开,就必须解决掉黑衣人。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已经有了计划。
屋内没有利器,唯一尖锐的,就是银钗。李湘晚拔下钗子,头发披散下来,几缕碎发落在眼前,挡住跳跃的火光。
闭上眼深呼吸,握着钗头将钗子藏在袖内,她稳着步伐走到屋门前,缓缓抬起手,连续在门上敲了三下。
第三声响过后,门缝处传来“咔嗒”声,似乎是钥匙打开了门锁,接着笑声响起。
笑声停止时,黑衣人踹开门,一双鼠眼来回打转。
李湘晚满脸谄媚,猫着腰走过去,说:“小人是有些金子,只不过......”
她故意看向屋外,头左右摇晃,眯着眼欲言又止。
黑衣人十分上道,立刻关了门,笑道:“常言道财不外露,大人所虑极是。”
屋内只亮着两盏油灯,光线昏暗,李湘晚引着黑衣人走到梳妆台前,说:“金子在后面,劳烦尊驾将梳妆台挪开,才能取出。”
黑衣人左瞧右看,围着梳妆台踱步,又蹲下查看了几眼,迟疑着问:“大人不会耍我吧?”
李湘晚笑而不答,挽起半截衣袖,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黑衣人也笑了,半躬下身子,用双臂环着放梳妆台的桌子。
桌脚擦着地面,在地上拖出两条灰痕,后面露出青石墙,墙上没有暗格。
眼看黑衣人在墙上摸索,动作逐渐加快,李湘晚倒过钗子,轻拍黑衣人肩膀,人转过身那一瞬,她举起银钗,将尖部狠狠戳进那人喉咙。
温热溅到手上,血腥味扑鼻,李湘晚强压着心头恐惧,紧闭双眼,将黑衣人按住,捂住那人口鼻。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挣扎渐止,她才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目之所及,全是殷红,手上、地上、墙上都沾了血迹。
她跌坐在一旁,忍了忍,扭头干呕起来,心脏扑通跳动,仿佛鼓槌在胸膛上敲打。
稍微平静了些,她小心瞥了眼黑衣人,那人嘴唇乌青,眼睛依然睁着,似乎不相信刚发生的一幕,用手指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李湘晚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松懈下去,拍着胸膛大口喘气,手上的血污沾到衣襟上,因为是浅绯色衣裳,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
这种平静只持续了一会儿,看清屋内狼藉,不安袭上心头,若不快些把这里处理干净,被人发现就会大祸临头。
刚才用尽力气,此刻全身发软,走起来脚下不停打颤。李湘晚顾不得这些,手脚并用、连拖带拉将黑衣人拽到到门前。
夜已深,天空如墨染,看不见星月,李湘晚只得端起油灯照明。
屋前有一汪水塘,屋后则是一片荒地,周围没有屋子,也没有人烟,趁着黑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