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蕊无疑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很爱。
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太忙了。
她名下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全靠她一个人撑起来,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点。
最关键的点在于,她还要照顾一个重病的女儿。
这个女儿现在才六岁,比童乐乐小两岁。
是沈曼蕊和死去的丈夫在六年前生下的。
有先天性白血病,一出生医生就下了死亡通知书,所有的人都劝沈曼蕊和她前夫放弃治疗。
但是沈曼蕊不愿意,这是她的女儿,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凭什么说她活不下去?
她带着孩子四处求医问药,甚至去求神拜佛。
关键不是钱。
她不缺钱,她和她前夫结婚的时候,她前夫就什么都没有,她从小父母离婚,这一辈子不缺钱,就缺家庭的温暖,她就想要给孩子,给自己一个温馨的家。
她想治好孩子,疯了一样的想。
而在她坚持给孩子治病的时候,她的前夫开始迟疑了,开始向命运低头,和别人站在一起,劝她,劝身为母亲的她放弃孩子,甚至说,他们可以再生一个。
于是,她和前夫离婚了。
离婚官司打下来,大女儿童乐乐判给了前夫,她只能带着小女儿走。
简安不是医学专业的,她不懂医学,但是从沈曼蕊口中,她大概了解到,小女儿童心的病很严重很严重,可以说随时随地可能就没了呼吸。
所以沈曼蕊除了工作,不是在待命医院的电话,就是在四处奔波求助亲友找更好的医生,或者陪童心。
这样算下来,她能陪童乐乐的时间就很少。
沈曼蕊没多说什么她和童乐乐的相处细节,但是简安通过一些简单的询问,也大概能推导出模糊的脉络。
大概童乐乐刚回家的时候见到亲生妈妈既高兴又陌生,还没适应,妈妈就消失了,然后陪她的是保姆和各种各样的玩具。
在六岁孩子的世界里,钱是冷冰冰的,保姆是不认识的,玩具只是玩具而已。
她需要妈妈,需要妈妈陪伴,而不是空荡荡的大房子。
她甚至可能觉得亲生的妈妈根本不爱她。
所以在以前那个会陪她吃饭,带她去公园,照顾生病的她的汪名荃妈妈出现时,她义无反顾的奔向了那个她觉得最疼她最爱她的妈妈。
但是……
简安盯着电脑屏幕。
这个案子从法律的角度上说,亲妈沈曼蕊都拥有绝对的优势。
就算考虑孩子个人的意见,很大程度上,汪名荃都没有胜算。
“沈小姐,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简安将消息发过去,又过了很长时间,她都到家了,沈曼蕊才回过来。
充分可见沈曼蕊的忙。
沈曼蕊:“我明天下午三点有时间。”
“那我去您的公司拜访。”
“不必,去绿心私立医院附近的公园,那里有一家咖啡厅。”
“我会准时到的。”
两个人敲定了时间。
和沈曼蕊预约好见面的时间,简安将剩下的工作都处理干净,这才整理东西开车回家。
车行到半路,简安将车靠边停下,拿出矿泉水和止疼药,和着吞下,然后趴在方向盘上安静的等胃疼过去。
只是药的作用好像很慢。
上腹部的疼痛一直停不下来,简安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咚咚咚。
车窗忽然被人敲了敲。
简安看了看自己停车的位置,她刚才一直忍着疼将车停在了正确的停车位上。
车窗落下,陆源担忧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我开车路过,看见你车停在这里很久了。”
简安的脸很白,白到发青,额前滲着冷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日没休息好,整个冒着红血丝。
“身体不舒服?”
简安抓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用力,强迫自己用放松的精神中冷静下来。
陆源伸手去拉车门,“我送你去医院。”
简安摇头,张口艰难的说道:“老毛病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要兼职赚生活费学费,所以吃饭不规律,饱一顿饿一顿,得了胃病,吃点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也先去医院看一看。”
“看过了,医生说胃要养,但是我没有那个耐心。”简安努力想像平常一样说话,但是声带还是不自然的在发抖,“陆总,太晚了,你先回家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会好。以前每次都是这样的。”
陆源看了看简安,垂眸无奈至极的说道:“真是固执呐。”
陆源抬头看向周围,时间太晚很多店都关了,周围只有零星的一两家便利店开着,他快步走过去,买了个保温杯,系洗干净,让店家倒了些温水,端了过来,“喝点热的,缓一缓。”
“谢谢。”
简安接过,小口小口的抿着,垂眸间,余光瞥见陆源的手轻轻放在保温杯底部托着,小叶紫檀的佛珠衬得他手更白了些许。
据说一般戴佛珠的人,要么是出世者,要么是残缺者。
心有遗缺,所以与佛学中寻求一丝慰藉。
喝完之后,简安继续趴在方向盘上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安感觉好了许多,正准备发动汽车,抬眼一看,陆源的车还停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她。
简安发动汽车离开,陆源的车一直跟着她到小区门口,看她安稳开进地下车库,这才驱车离开。
回到家,路盛正趴在餐桌上等她。
听见声响,路盛撑着头看过来,“姐姐,我觉得你也需要法律援助。”
“援助什么?”
“控告无良资本家,压榨员工。”
简安被逗笑了,“是我自愿的。”
“每个被加班的人都这么说。”
“是真的。”简安将包放下,“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喜欢繁忙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