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柠是第一次见徐莺这种模样。
全身上下无法隐匿的暴戾和残忍,宛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翻涌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
紫头发女生被她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白皙的手臂被溅出来的米粉汁烫出了一片红痕,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但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徐莺扼住她喉咙的那只手却不断在用力。
她喘不上气来。
如果不是刚才她刚才拼命将桌上的米粉挥到地上,她毫不怀疑,徐莺会直接将她的头按进滚烫的米粉里。
相比之下,她们最多只能算得上小打小闹。
而徐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紫头发女生再也忍受不住,尖叫着猛烈挣扎起来,但没用。刚才打人的女生都被吓坏了,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祁柠觉得事情好像渐渐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了,她撑着窗户沿翻进米粉店里,看着紫头发女生逐渐发绀的脸,大声道:“徐莺!快放手!她要不行了!”
徐莺根本听不进去,额角青筋突着,紫头发女生气息越来越弱。
祁柠急到不行,看了眼周边像木桩一样僵硬站着的女生,情绪也上来了:“站着干嘛啊?拉开啊!真想闹出人命啊?”
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拖拖拉拉地上来想要架开徐莺的胳膊,可徐莺力气很大,这么多人都愣是没办法把她和紫头发女生分开。
祁柠试图去掰她的手指,被徐莺一推,直接摔到了地上。
她忍着疼,又爬起来,紧咬着牙根去掰开,一次又一次还是有点用的,起码徐莺掐人的力度松了,然后空出一只手——
攥着她头发,狠狠往桌面撞。
祁柠感觉徐莺可真的不是一般讨厌她啊,都没理智了,潜意识里对她下手竟然这么狠。
她耳膜被摔得嗡嗡作响,喉间涌上腥甜,手臂肌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碎瓷片划破,血腥浸入空气中,祁柠疼得倒吸了冷气,不自觉低声喃喃了:“……徐宴清怎么还不来啊。”
就是这么一句话,徐莺手中力度猛然一松。
祁柠仿佛捉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忍着疼说:“你哥,你哥他在找你,你不能这样,他很担心你……”
徐莺的视线迷茫地落在她身上。
祁柠再接再厉,轻声道:“放手,徐莺,你要让你哥看见你这个样子吗?”
徐莺喃喃道:“我、我哥……我哥……”
祁柠说:“对,你哥。”
就这么一瞬间,祁柠感受徐莺全身的力气都卸了下来。紫头发女生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极致,猛得推开徐莺,身体滑落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祁柠接住徐莺,把人抱在怀里。徐莺身体颤抖着,泪水沾湿了脸庞,看着她,喃喃轻声重复:“我是不是又给我哥闯祸了……”
-
徐宴清赶来米粉店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店里店外都围了一圈的人,还有人不停地拿手机拍照,咔嚓声不绝于耳。
他皱眉,目光扫了一圈四周,两个小姑娘倒是安安静静待在米粉店里的角落,她妹妹躲在祁柠怀里啜泣,小姑娘神情很温和,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旁边还坐着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脸色惨白又怨恨地看着她们。
米粉店老板站着中央,叉着腰看上去气得不清。
他走过去说明自己的来意,米粉店老板像吃了火药似的逮着他就是一顿乱骂。
徐宴清任她骂,耐心地听完并表示自己会对自己应付的责任进行赔偿。
米粉店老板这才甩了甩袖子离开。
徐宴清微微偏头,撞入一双澄净漂亮的眸子中。
祁柠拍着徐莺的背部,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徐宴清走过去她旁边,祁柠张了张口,又怕徐莺听见,用口型跟他说:“她,一,直,在,哭,怎,么,办?”
哭得太厉害了。止都止不住。
祁柠都怀疑换了个人。
阴郁,无望,脆弱,希望破碎,像是世界崩塌一样。
徐宴清叹口气,蹲下身:“没事,给我吧。”
祁柠于是拍拍徐莺的肩膀:“别哭了,你哥接你来了。”
徐莺眼眶还很红,有点不敢靠近:“哥。”
徐宴清半跪在地上将人搂进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哄着:“没事了,哥哥在这。”
“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徐莺说,“我没想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想拿回我的画……”
“没事,哥哥知道,哥哥来处理。”
祁柠直到现在都觉得很奇妙。
在这之前,她是从来没想过徐宴清和徐莺竟然会是两兄妹,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
可是现在看着徐莺在徐宴清怀里哭得不成样子,脆弱得就像个玻璃球,一碰就碎,她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紫头发女生崩溃的喊叫声:“她要杀了我!她刚刚要杀了我!”
站在她身前警察严肃道:“激动什么!慢慢说!”
祁柠补了一句:“是她们先动的手,我可以作证。”
紫头发女生:“你做你妈的证,你们是朋友,你当然帮她说话——”
“安静——!吵吵吵什么——!当这是你家啊?!警察办案都讲证据的!都回警察局说去!”
领头警察大声制止,他看着店里都是几个看起来都没成年的小姑娘,说几句话就煽动,全都不太冷静,他一脸糟心,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场内唯一的男人身上:“你又是他们谁?”
徐莺拉了拉徐宴清的袖子:“哥。”
“没事。”徐宴清拍了拍她的背,又对警察说,“我是徐莺哥哥,我们会配合警方的调查。”
警察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招了招手:“都带回去。”
紫头发女生十分不服:“他们都是一伙的啊——”
徐宴清看了她一眼,紫头发女生的话瞬间憋了回去。
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