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瞬间寂静,耳边连风声都清晰可闻。
两人距离靠着很近,近得风声不仅带来了小姑娘的声音,还带来了她的气息。
小姑娘今天穿了套浅绿色的针织连衣裙,裙摆有碎花,头发扎成松散地丸子头,额边碎发弯成浅浅的弧度。
她的皮肤很白,所以脸蛋一红就看得分外明显,脑海里估计是山路十八弯了,可眼神又是分外真诚和诚恳,还说什么保护他的。
徐宴清忽然有点想笑。
这姑娘总是能在某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给他带来一些惊喜,误打误撞地,中和掉他今天不算漂亮的心情。
他弯着唇角,漆黑的眉眼融着细碎的笑意,无可奈何又温柔地看着她。
最后真的笑了出来。
这个笑来得莫名其妙又突兀,祁柠都以为他是被那一巴掌给扇傻了。
指痕不算明显,但听声音,女人用的力度很大,她心尖都颤了颤,指尖想去碰,又觉得不太合适,克制着软声问:“你疼不疼啊?”
徐宴清还在笑:“不疼。”
“现在人这么这样啊,用钱砸不过,就使用暴力。”祁柠都后悔刚才愣住了,应该冲上去制止的,她懊恼,“要不我们报警吧?”
徐宴清懒声说:“告她家暴吗?”
“什么家暴——”
祁柠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说到一半神情愣住,似乎联想起什么,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更红了,磕磕绊绊道:“阿,阿姨啊?”
徐宴清非常善解人意嗯了声。
这声嗯声音很小,杀伤力极大。
祁柠十八年体内的尴尬因子在这瞬间躁动,席卷全身,像惊雷一样炸到她浑身都不敢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啊!
小姑娘羞耻到耳朵根都红了,低着头,下巴差点都要掩入上衣衣领,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小仓鼠。
徐宴清眉眼舒展开,眼尾勾着笑意,体贴地劝慰道:“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
虽然但是。
好尴尬啊。
祁柠揉了揉发烫地耳尖,想要快点转移话题,下意识问出了脑海里疑问:“阿姨为什么打你啊?”
她刚问完,就感觉这个问题有点不太合时宜。
但是徐宴清神情还挺淡定地回她:“你没听见吗?”
他笑,“我不听话啊,她让我出国,我不肯。”
祁柠很少有跟父母吵架的时候,她抿了抿唇:“你不想出国吗?”
“嗯。”徐宴清顿了下,“因为她想把我介绍给国外的富婆,我不愿意。”
“……?”祁柠人都给楞住了,世界观再次崩塌重建,话语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啊、啊?”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男人又笑了,他懒洋洋逗弄道:“真是小朋友啊?骗你的,怎么别人说什么都信。”
他直起身来,“不提了,走吧,去买礼物。”
-
因为是周末,晚上八九点商业圈的步行街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前方人群熙攘,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摊主吆喝声此起彼伏。
附近似乎还有杂技演员团在表演川剧喷火,猩红火光瞬间点亮夜幕,行人爆发阵阵喝彩。
两人混在人群中,行走在各个小摊旁,祁柠偷偷观察着身旁人的脸色,眉头是舒展开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祁柠松了一口气。
说是偷看,她的目光实在也算不上掩饰,徐宴清眉梢稍杨起,转头看她:“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猝不及防被抓包,祁柠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有个小女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女孩手腕挂着花篮,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眼睛弯成个月牙儿,笑容明媚又可爱,对着徐宴清说:“哥哥,给你女朋友买朵玫瑰吧。”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祁柠的心脏跳得快了起来,耳朵也不自知悄悄染上热度。
徐宴清半蹲下来,他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笑着否认:“不是女朋友。”
小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温吞着说:“哥哥,你还没追上吗?”
“……”
好说歹说,小女孩就是认为他俩就是那种关系,弄得徐宴清都有点无奈笑:“小朋友,你手里有几朵玫瑰?”
小女孩数了数:“有、有九朵。”
“嗯。”徐宴清说,“哥哥全要了。”
小女孩眉开眼笑起来:“谢谢哥哥。”
她包装手法很娴熟,弯着眼睛,恭喜话信手拈来:“哥哥,祝你和你女朋友长长久久。”
祁柠站在一旁都不敢动,脸颊很烫,视线正望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倏忽间,眼前递过来花束,玻璃纸包裹新鲜饱满的花瓣,倒映着光,温温柔柔地开着。
祁柠完全猝不及防,仓皇接过,声音低低的:“……给,给我的?”
徐宴清笑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祁柠心跳乱了,“为什么突然给我买这个?”
“你视线落在那3秒了。”
“?”
“大飞说的。”徐宴清神情很认真,“他说女人的视线不是落在一样东西三秒,不是喜欢就是有兴趣,我们这些男生,应该要懂得——”
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那个词使用得非常不当,而后笑了起来,“借花献佛。”
祁柠也跟着笑:“什么歪理啊。”
徐宴清懒洋洋带着她往前走:“买都买了。”
祁柠原本以为徐宴清就是意思意思,没想到他真的打算把这句话贯彻到底。
路过家烧烤店,香气迫使祁柠扭头看了几秒。
她收获了一份热气腾腾的鱿鱼烤串。
路过家小孩杂货摊,祁柠好奇地待在摊位前一会。
她收获了一副飞行棋和少年队员的徽章。
路过家外酥里嫩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