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在家里。可别叫他带坏了恒儿。”
“什么带不带坏,文简你说,咱们两家是不是该订个亲!哈哈哈!”父亲爽朗的笑萦绕在自己耳畔,阿久被湿热的气息扰得脖子痒。
她挣脱父亲的怀抱走到严霆面前。严霆伸手去摸阿久梳着软髻的头:“旁的孩子都不敢靠近我,恒儿不怕?”
“不怕,爹爹说严伯伯是亲人。”
可是这样的亲人却没能在陆家被灭门那一天出现。
那一天,日月同色,漫天红雾,气派的国公府好似一方炼狱。往日里一同嬉闹的下人被抹了脖子,头与颈只连着一点皮肉,接她进城的阿伯被乱刀砍死,血肉模糊,还有她的父亲,半辈子正直不阿的铁血将军,僵直身子被刺死于堂上。她向来柔弱的母亲哭着将她塞进空床箱里,转身去寻六岁的弟弟,小孩子吓坏了,尖细的哭声引来恶人,阿久透过木制的床缝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与弟弟死在自己眼前。
她自小有梦魇,常妈妈以为她是被人牙子吓坏了。可阿久从未说过,午夜梦回她最怕的不是没有尽头的长巷,而是永远也出不去的床箱和母亲永远也闭不上的眼。
“卿儿,你看到了吗?看到陆家的下场了吗?”十二岁的严正卿身处陆府,看到的是一片炼狱。屠杀刚刚结束,陆家满门无一活口。深红的血流了满地,青石板的台阶,翘角的凉亭,满池的荷花,红的,到处都是红的。躺在地上的人瞪大了眼,仿佛在问,为何杀我?为何杀我?屋子里,曾于战场上骁勇无双的陆将军七窍流血,尸身已经僵直。
“卿儿,旁人都说陆家此劫,是仇人所为。”
严正卿忍住作呕的欲望,咬紧牙:“这些人脚上穿的是官靴。”
能穿官靴的仇人,是谁?
哪个仇人这样不小心,连暴露身份的官靴都不脱?
严霆的话语中难掩悲痛:“杀人诛心。”他扶住严正卿的肩膀,“卿儿,阴谋诡计,最毒不过诛心。”
狡兔死,走狗烹。
陆家有这一天,严家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
“你想严家也变成这样吗?”
少年骇然,缓缓摇头。
“既不想,那便以牙还牙,掀了这王朝,为严家,也为陆家!”
而后十年,严正卿时常回忆起那日严霆所言,他既这样痛恨先皇,为何还要自请卸掉兵权,甘心辅佐社稷……
原来……原来一切的根源在那里。
严正卿目光沉沉,朝耳房望去。
原来严霆早就将陆家的遗孤藏到自己身侧,只要严家平安无事,就能一直护住陆家仅存的血脉。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阿久的涂鸦之作就觉得眼熟……那是因为他们师从同一人,只不过那人在阿久面前是偶尔来后厨烧火的伯伯。
那么,常妈妈呢?
“既明。”
黑暗中的门被推开,听不见任何脚步声,既明已站在严正卿面前。
“告诉琼音,看住常氏母子,他们有任何异常动作都要想我汇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