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一抹青
出乎预料的是，听闻今晚有乐队演出，方圆十里爱凑热闹的人们全来了。
小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闲人。
尤其打着免费的噱头，足以让人忽略后面括号里的那句：（点歌十元，酒水另算）。
当言游天真地问：“不会亏本吗？”
赵琴轻哼了一声：“免费的东西才最贵。”
言游不太懂，但也没时间再问。
此时距离定好的开场时间只差五分钟，音还没调完。
她一边调，一边盯着人来人往的门。
紧张，期待，最终落空。
七点三十分整。
就算李忘年之后来了，她大概也空不出心思再去人海里寻找。
舞台的灯光从头顶打下，言游眼中的人群变成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脸。
赵琴用键盘从左到右的滑动宣告了Party的开始。
“Ladies and Gentleman，欢迎你们来参加不存在明天乐队的小聚会。”
林起岳的低音从麦克风里钻出，这是他们永恒不变的演出开场白，“本次聚会特邀客人，键盘手赵琴。”
赵琴只被单束光打了不到一秒，便在cue麦里催促。
“也许你们并不认识我们，但不影响你们和我们一起，进入这场狂欢里——”
言游会意，打了一组鼓点。
齐绪配合地添油加醋。
欢呼声在林起岳报完歌名后响彻。
三人还是头一次演这种随时存在突发情况的现场，不免有些紧张。
好在有理论战士键盘手的坐镇。
耳机里赵琴的声音十分平稳：“升C调1645，4/4拍，bpm100，C段切口鼓手想怎么玩儿，看着喊个节奏型就成。”
“......”言游无语了，“第一首就开始玩？不好吧，还是演原版吧。”
赵琴满不在乎：“怕什么，喊你们来就是玩儿的。”
齐绪摇摆得正嗨：“YOHO~1625根音起飞~”
言游头痛：“走向是他妈1645，45！别以为听不出来就能乱弹，还有你小点声！”
没想到，这一嗓不但没使他安静，反而更嗨了。
直到林起岳飞过去一记眼刀，才阻止了他即将跳跃起来的舞步。
“节奏这样：哒哒哒、哒哒——哒。”毕竟头一回，言游不想搞砸，简简单单的就行，“快到切口我提醒你们。”
可赵琴显然不这么想，“中间来一手反拍。”
言游本想拒绝，然而切口已经到了，来不及多说其他：“1、2、3，走！”
“啧。”赵琴一下听出，“贝斯没跟上。”
齐绪难得安静。
“没事，他作用不大，跟不上也没人听清。”言游这会儿没工夫骂他。
赵琴寻思了片刻，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对，意料之中，鼓和吉他跟上了就行。”
林起岳回眸朝言游扬了扬下巴，明示要夸奖。
她立马：“嗯嗯，你真厉害，唱歌弹琴两不误。”
齐绪暗自酝酿着，决心下一段一定要跟上。
结果快到之前，赵琴又卡着时间说：“空个头拍出来，炸一下。”
齐绪没忍住：“靠——”
言游反应快，直接盖过了他：“1、2、3，空！”
齐绪呼吸都跟着手静止了，直到言游再次提醒：“进。”
原本只剩孤单歌声的场子一瞬被突如其来的乐器合奏炸翻天。
风平浪静之后的汹涌最能引人触动，人们的情绪一下被这场爆发拉至最高点，高举着手跟着跳。
赵琴长舒一口气：“爽了。”
“你是爽了。”齐绪发牢骚，“给我们吉他手和鼓手累坏了，手忙脚乱的。”
林起岳趁着灯光暗的间隙白了他一眼。
赵琴说：“你确实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手忙脚乱的贝斯，要不是看你这么听指挥，我以为你们都瞎几把乱弹就行呢。”
言游补刀：“听得很好，下次不许再听了哦。”
齐绪“切”了一声，远离cue麦，用行动拒绝再跟这群不懂贝斯浪漫的人沟通。
一连演了几首歌，酒水卖出去不少，观众点的歌这会儿也零零散散地积攒了不少，后半场主要就演这些。
中间有安排给他们的休息时间。
灯光一息，台上众人不约而同摘下耳机。
赵琴摘的最快，像是看见了谁，一把扯了线便冲着那方向去。
搞得正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咂根烟的齐绪口都没来得及开。
言游的视线跟着赵琴背影走，顺着望见了张哥和李忘年。
张哥跟看见鬼似的，拽着李忘年往外钻。无奈人太多，有心无力，转眼就被赵琴堵住。
“他俩不会有仇吧？”
林起岳问：“什么？”
“啊？”言游才反应过来，一不小心说出来了，“没什么，去抽烟吧。”
舞台的侧面有个后门，杜绝了他们被人挤的麻烦。
“我都出汗了……”齐绪的话未说到头，就被大风吹出一个转折，“靠，好冷。”
林起岳提醒：“捂着点儿，别脱，容易感冒。”
言游轻轻应了一声。
一个打火机在三人手里，依次传。
刚抽上第一口，听见拐角处的人声：“你继续跑啊。”
三人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后墙边悄无声息地探出三个脑袋瓜。
是赵琴和张哥，照气势揣测，刚才那句话多半是赵琴说的。
张哥双手合十，“你快放过我吧，你是我祖爷爷，行么？”
“……这什么戏码？”最上面的林起岳问。
他个儿高，懒得弯腰。
“没听说过琴哥性取向方面的八卦啊。”齐绪扒着墙边质疑，“而且咱们北方滚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