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她是值得的,总能感染到周遭的人,忍不住肖想。
就在那儿吧,挺好的。
在属于她的地方。
“怎么不喝啊。”张哥的话音响起,“你知道以前我们演出的时候最讨厌哪种人吗?就你这种。我还头一次见听摇滚都跟尊佛似的人。”
李忘年拿起酒,喝了一口,“没劲。”
张哥听不太清他讲话,将椅子朝他身边挪了挪,“这都嫌没劲?你还想怎么着,想让我带你去看伍佰的演唱会啊?”
“你错了。”李忘年懒懒地偏过头,盯着他说,“不该这样。”
那双眼睛总有种可以看破一切的错觉。
不讲明白的话,却总能让人轻易理解,他就是在说你内心里最丑陋不堪的一面。
张哥糊弄道:“说什么呢,听不懂。”
李忘年继续注视舞台,幽幽地说:“你知道。”
张哥看着他的侧脸,恍惚又迷惘。
是,知道。他们这种人,打一出生就在泥潭里打滚,多活一天都算赚。
言游的刻意接近,或一时兴起或对新鲜感好奇,不管出于哪种目的,他都该阻止。
但他不仅没有,还抓住这一点进行诱导。
因为他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
别人的孩子怎么样,沾一身泥,还是陷进去,不算他的考虑范围。自私又正常。
张哥装作一身轻:“哥们儿这人最不信的就是报应,真他妈有因果,打道雷,劈死我。”
李忘年将烟头随手丢掉,提醒:“死了算便宜。”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
一样的命贱,不一样的是,张维试图改变过,也曾有满怀抱负的时候,在跟他一样的年纪。
结果嘛,也看到了,失败告终,成功的少数人终归是少数。
而李忘年,从遇见的那天起,就已经是死水一汪。
不做无意义的挣扎,该有的憧憬与理想,一点没有。
远大抱负?没想过,烂活着就行。
第一次见他,在小超市的垃圾桶旁边翻吃的。
张维买完东西出来看见了,问,不怕吃坏了胃疼?
他没理。
说实话,这小孩身上有一种特讨人厌的劲儿,不管善意恶意,他都拒之千里,一视同仁,滚字挂脸上。
张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刚买的切片面包扔给了他。
他接了,可能太饿了。
吃完才说,我还不了你。
张维扭头走了,没想着让他还。
第二次见他,在琴行拐角的小巷里把人打了。
张维问,你还敢打人呢?赔得起啊?
他说没用力。
张维笑了笑,说你没点自知之明么,自己都什么样儿了,还有心情跟人家叫板呢。
他说,那人骂我没妈养。
张维问,那你妈呢?
他说自杀了。
张维心想:我真该死。
第三次见他,满身干涸的血迹,站在琴行前。
问,我能跟你过么?长大了还你,和面包一起。
张维说,好。
许多事情道不明,现在想想,无非是那相似的绝望牵了线,吸引着两个失意的人抱团取暖。
命运这东西,大部分不如意,幸存者偏差里还是偏差多。
李忘年拍了拍张哥的肩膀,指向他身后的赵琴。
张哥愣了半晌才醒过神,扭头问:“演完了?”
“没,后面他们自己玩儿。”赵琴说,“照旧踩箱喝?”
“不了吧。”张哥拒绝,“有一孩子得照顾呢,半箱吧。”
赵琴顺着看了李忘年一眼,抬了抬眼镜:“不讨喜,不过万里挑一的天才是会孤僻一点,跟我学键盘吧。”
李忘年置若罔闻,该什么样还什么样。
没喜悦,没骄傲,没理会。
张哥说:“还不讨喜呢?你是第二个想从我这儿抢人的了。”
“挺有意思的,比我还装。”
赵琴交代服务员去搬了半箱酒后,扯出椅子,“他就是那种一眼特招人烦,但是又让你觉得,他要是哪天能对你心服口服,你他妈简直牛b上天了,看见老奶奶过马路都得搀一把。”
“你自己搀吧。”张哥把杯子扒拉到面前,“我没那闲心。”
演出中场,灯光一熄,舞台上的三人下来了,这次没走后门。
隔着老远,李忘年与言游对上目光。
她人往门外走,却不断回头,以小幅度的动作冲他挥手。
他轻轻弯了弯眼角,当作回应。
啤酒咕嘟咕嘟倒进玻璃杯,冒着气泡和白沫子,耳边两人一杯下肚,齐声“嘶——”完,又感叹:“爽。”
李忘年抓过椅背挂的外衣,披到身上。
张哥说:“你不无聊?一起喝点儿。”
李忘年拿起那瓶只下了几口的科罗娜,这会儿柠檬已经从瓶口滑落,不知道浸泡了多久。
本着不浪费原则,他仰头,一次性喝完,“无聊,准备睡觉。”
赵琴笑:“你瞧,我就说这小孩儿不讨喜。”
“你确定?”张哥一脸迷惑,“你现在眯,不出十分钟,就得被鼓点敲醒。”
“不会。”说完,他趴到桌子上,将肩膀处披的外套往上扯了扯。
言游再回来时,依旧往那方向投去眼神,然而看见的只是一个像在熟睡的背影。
从中间的桌椅穿插而过时,看得更清。
不是像,真的在睡觉。
简直是对鼓手的无声侮辱,嘲讽值拉满。
试想:你这鼓打得太好了,我都精神了。
和:你这鼓打得太好了,我都困了。
拜托,哪有人会听着摇滚睡觉啊?太讨厌了吧。
当然了,范围仅限于听着她的摇滚睡觉才讨厌。
如果不是昨晚林起岳来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