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好。
再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变心,难过得要死了,也可以直接去死。
“说到底,你对我来说太悬浮了。”言游捏着他的耳垂,像块橡皮泥一样,随时可以捏成她想要的形状,“你离我很远的时候,我担心一眨眼你就不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又担心你迟早会走,只在我这里停留一段路。”
对,怕只是他的经靠站,那种他下了车,甚至不会抬眼记下站牌。会直接低着头,抽着烟,将行李丢下就离开。
妈的,和他同样难琢磨的,只有天上的仙儿。
“是我该害怕。”李忘年爽朗地笑了一声,她从没听过他这种爽朗的笑。
“什么?”言游说,“那就讲出来,你现在要学会讲出来的,因为我现在很需要听一些固执或者坚定的话,判断对我来说有些困难了,我好像回到童年去了。”
对玩具的渴望变成了对他。
“我只是一个意外,似乎有着更合适的人该把我取代。”李忘年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告诉她,他也抱着相同的苦恼,“有着那种人,当你提起一个字,立刻能联想到你们一起经历的童年。”
也许她的不安感太多,他对她好特殊。但在他这里,她也是相同的。
只不过他还没学会如何去表达这种情感,活了这么久才刚刚学会的东西,没人教他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要怎么证明。
言游嘻嘻哈哈地问他:“你在吃醋吗?”
难得这人意外地诚实:“对啊,我也会害怕,二十几岁的你不再想要十几岁的东西。”
“如果我真的不如当初想要了呢?”
“那就别回去童年了,我怕你忘了我。”
怎么会。
那种事情,起码不会发生在当下。
“诶,我就是……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变得很不讨人喜欢,怀疑人,怀疑爱,怀疑我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讨厌。”一遍遍确认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表面。她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你在吃醋吗?”李忘年问。
“啊?”
“吃还没发生的醋。”他说,“我能想象到的,比十几岁更让我爱的,只有二十几岁的你。如果你担心我随时会离开的话,应该是三十岁的你把我带走了。”
“什么啊。”言游将被子往上拉,盖过嘴巴。内心确实有平静一点了,像吸食了安定剂,原本正在躁动不安呢,被他强力的一针稳定下来了。
“是真的。遇见你以后,才意识到原来我属于人类这个群体。”之前,他厌恶死这一大种类了,当然也包括自己。
情绪通过眼睛看见过,却从来没通过这幅躯壳体验过,除了害怕和残忍之外的情绪。
抽象来说,他就是那个从小被灌输杀人也没关系的孩子,她的出现教会他这样做是不对的,还有爱存在,耐心地把各种情绪往他这幅壳子里塞。
他没遇到过她这种人,从没有过,别人总是优先考虑自己的多。
“怎么办,每次都能被你拉回来。”言游的胡思乱想完全被终止了,至少在这一秒。
“我也有反思,让你遇见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有我被拯救。”李忘年说,“你以前很喜欢这里的吧。”
“有吗?也没有吧。”
“有的,你以前充满热情,我被灼了一下。”
言游又笑,“现在呢?”
“现在......”李忘年抿了抿嘴,“你付出太多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等我走向你。”
她太想走进他的世界,于是被荆棘缠住了,被瘴气污染了,把自己弄得遍体鳞,变得跟他一样。
越靠近他,越对原本的世界失望,他就生活在这种地方。
最后看见一片淤泥,也睁着眼往里面跳。
不需要做到这份儿上的。李忘年错误地判断了她对一意孤行的执着。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出来就好了,顾虑那么多干嘛。
“可是我不想诶,等人好讨厌。”言游说。
“嗯,不是无法思考吗?你听就好。”他的喉结滚动,“是我错了,我总希望你站在灿烂的地方。”
她摸了摸他的脸,“可我只想和你一起。”
“对,所以是我太懦弱了,明明就知道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还要将你交给未知去赌一把。”他握住了她的手。
“很晚了。”言游说,“走过的路改变不了吧?”
“嗯,是啊。”
“我被小时候的你传染了。我害怕握不住捉摸不定的你,又害怕我会不珍惜迟到的玩具。讨厌你不爱我的那一天,厌恶我会有不爱你的某一刻。我们干脆一起去死好了,骨头堆积在一起。”
言游叹息着说,“你有想过死后会看见什么吗?万一他们说的冥府只是谎言呢,事实是我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你。啊,烦死了,到底怎么办啊。”
李忘年轻拍着她的后背,“到时候没有爱的我们也不会畏惧死了。这样吧,我帮你杀死我自己,然后你再选择留在昨天还是明天。”
言游问:“如果是我变心呢?我肯定不会想跟你一起吧。”
“那正好啊。”李忘年说,“那么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样的我很讨厌诶。”
“只是今天的你会讨厌明天的你而已啦,明天的你好好活下去,然后忘记一切就好了。”
听上去是这样的。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李忘年。”怎么会有人把命放在爱之后。
哦,原来是两个奇怪的人啊。
他嗤笑一声,说:“有太多正常的人,有我这么一个奇怪的也没关系吧?”
她纠正道:“是两个。”
选择在这么漂亮的月色下聊邪恶的话题。
“你完了喔。”李忘年难得有开玩笑的心情,学着她的语气,在末尾加上语助词,“真是个固执的姑娘,非要让自己面目全非。”
“没办法嘛,就像艺术家会把生命奉献给画。”她闭上了眼睛,“我喜欢和你聊着这些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