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唐果回家的路上我想了许多事情,却又什么都没有想明白。回到家时,苏辞正将最后一道糖醋排骨摆上桌来。
他是研究医学的资深专家,职业观念根深蒂固,将时间与食物间的烹饪公式计算的分毫不差。我们洗手完毕正好可以坐下来吃现成的。
唐果今天十分欢喜,巴巴的与苏辞坐在一起,闲话道:“苏叔叔,据说搞研究的天才大多不懂生活技巧,你确定这些像艺术品一样的菜肴是出自你这双巧手吗?”
苏辞夹起一块肥嫩的清蒸鲈鱼送到他碗里,笑道:“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最鲜美的肥鱼配上最巧妙的厨艺,自然要给全世界最可爱的人吃。”
唐果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崇拜道:“苏叔叔,你真是个神奇的物种。”想了想又说:“你是个交际高手,我要拜你为师,长大以后,可就不愁讨不着媳妇了。”说着竟真的跪在地上冲苏辞扎扎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含在嘴里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我教育了唐果这么多年,把他教育的低调又乖巧,结果苏辞一来,就像瞬间激发了他的天性一样。
很难想象将医学发扬光大的苏辞,也有花花公子的一面。可叹唐果像是喝了迷药般喜爱他,不知是这满桌菜肴的功劳,还是语言艺术的魅力,或是亲情的吸引力使然,总之,这个画面十分和谐美满。
许诺满眼神往,哈哈道:“苏先生真是个好男儿,懂料理,会生活,情趣高雅,谁与你在一起生活简直是一种享受。”
苏辞淡淡一笑,顺势道:“这得问问唐杺的意见,她收了我的定情信物,却迟迟没有回应,我便不得不再稍微表现表现。”
我喉咙里不幸卡到一块骨头,猛的咳了一声,心头突突跳的厉害。他……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许诺并不意外,意有所指道:“我见过浪漫的人,却没见过像苏先生这般浪漫的人,过去只是听说,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苏先生,像您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我必须得敬您一杯。”
许诺是个直性子,她这句话说出口,基本也就表示我已经知道了苏辞的底细。餐桌氛围立时有些不对劲,我这只缩头乌龟习惯性低头,味如嚼蜡,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苏辞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举杯道:“来日方长。”
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铺垫,但态度明确,大有与我共度后半生的决心。许诺站起身来,笑道:“聂染那个死男人又放我鸽子,我就不在这里充当电灯泡了,苏先生,祝你好运。”转身冲我比了个手势,低语道:“苏辞出手,在劫难逃,唐杺,你要完了。”
我愣愣的,莫名的望着她缓缓退出客厅,砰的一声关上门。屋里的氛围一下子怪异起来。
许诺这招打草惊蛇真是莽撞至极。她自己没本事收场,却又埋下这么根导火索,害的我只能空乏的面对苏辞,质问也不是,讨好也不是,真不知道自己如今在他面前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失忆的前女友,或儿子的监护人?
苏辞温情脉脉的望着我,眼眸里仿佛藏了无尽思念。以往我没有往深处想,现在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神,自顾自喝一杯酒,没话找话道:“那块手表你不应该送给我,我承受不起这份沉重心意,它值得更好的人收藏,我还是将它还给你吧。”
我站起身,准备取东西,不想却被他一把拉过来,用力过猛,跌进他怀里,情愫在空气中酝酿的深沉,头顶声音像是梦呓:“唐杺……。”
他漆黑的眸光近在咫尺,俊挺的鼻梁贴在我的鼻尖上,这个距离是个令人呼吸加速的距离。恰到好处的酒精最是激发本性,只怕我稍有回应,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吻上来。
忽地,旁边挤过来一只头颅,嘴巴里啃着根香喷喷的鸡腿,好奇道:“姑姑,你的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可苏叔叔抱你这样紧,你为什么没有踹开他?”
我猛然从神魂分离中清醒过来,赶紧推开苏辞。
这时候我本应该踹他两脚,骂一句登徒子,而后将他赶出门去。但心里竟不觉得是他轻薄了我。
刚才他靠近时,我发现自己对他竟有种患了肌肤饥渴症似的天然依赖感。这种感觉稀奇且奇妙,甚至我印象里对亲生父母也从没有过这种情感上的需求度。
便是当年我钟情于乐圣,也并不愿意让他靠近我。我以为,我天性凉薄,就该是个孤独终老的命运,但唯独对苏辞是个例外。身体反应最真实的体现了一个人的情感归属。尽管从现实角度来说,我最不应该对他动情。
苏辞摸了摸唐果的脑袋,自信道:“你小姨说的是她不喜欢别的男人,因她只喜欢我。”
唐果啃了一半的鸡腿掉在地上,惊讶道:“你们这是……一见钟情,亲近恨晚?”
苏辞满意道:“是也不是,但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
我觉得苏辞这样志得意满不是什么好现象,尤其过去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他突然回来就要与我谈恋爱,我自诩理智,不能轻易受他魅惑,轻咳道:“你哪来的自信?”
他凝视我好一会,苦涩一笑道:“唐杺,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我不希望有些事情是别人来与你说,关于八年前的事,你想知道些什么?”
从许诺那里听到的故事毕竟只是故事,亲耳听苏辞说起八年前,我却有种心脏要蹦出来的感觉。
只是……过去八年,一切往事早就烟消云散。苏辞能回来找我,说明他没有忘记过我,再有,我深信自己的眼光与判断,一个根深蒂固置于脑海深处的人,定然经过时间与品性检验。以上几点足以支撑我对他产生继续热爱的信念。
我不爱好追求真理。时过,事过,再去质疑当年也改变不了现状,他与别的女人生下唐果是事实。我总不至于让他再带走唐果与她人一家团聚。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感情便不能单纯服务于感情,如此看来,我与苏辞仍是良配。
想了想,觉得实在没什么好问的,望他一眼道:“我见过追女孩子的,送送花,送送物,谈谈各自婚配条件与人生追求,说几句甜言蜜语是有的,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欢喜,说:“你这个经验是从哪来的?”
我愣住,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