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不安!大人啊,我真没骗您哪,不信您点点数!”
老祝身后的吴中友此时内心跟敲锣打鼓一般热闹,心中想着,这现编的鬼话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怎么可能骗得了人家羽林军的头目。
正想着,却见头目似乎点了点头,指挥着把麻袋放回箱子里。
嗯?
竟然就信了?
吴中友心中一片茫然。
***
如此从早上折腾到了午后,羽林军最终还是没能搜出什么可疑之物,箱子里翻来翻去,无非都是些香烛、贡品、旗子之类的普通祭品。
查完最后一只箱子,头目终于松口:“先放着吧,等会我们让人抬进去。”
老祝此时一边指挥人将翻得乱糟糟的箱子整理好,一边跟羽林军们聊得甚欢,奉承话就没停下来过,隐隐好像听到头目说了类似于放行的话,顺口就道:“多麻烦啊!我们拿上去就好!”
头目脸色一沉:“听不明白?”
“啊!好好好!我们整理好就走,就走!立马就走!”老祝立即改口。
“何事喧哗?!!”山门后蓦地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气场之大,仿佛将周遭空气撕开了道口子。
老祝等人刚松了口气,心一瞬间就又提到了嗓子眼。
众人抬眼,见一气度不凡的军官从山门后走出,瞧他的铠甲规制,还比那个头目高上几等,其身上气质也与那位头目身上难掩的鲁莽之气截然不同。
“听巡山的人说,你们折腾了一早上?”那位军官阴恻恻地说着走过来。
头目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朝军官行了一礼:“中郎将,这是国师大人订的祭品,过几日祭祀大典上要用的。”
那中郎将看上去虽没有头目那般凶神恶煞,却更加不近人情。
只见他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又瞥了瞥地上一堆摆得乱七八糟的箱子,问道:“祭品?用得找这么多吗?”
“他们那有国师大人列的单子,都对过了。”头目一面说着一面给老祝使眼色。
“对对对!”老祝当即会意,又从怀中掏出了那本金箔册子,“这是礼单!刚才这位大人已经查过了!”
“拿来。”
中郎将不怒自威,全然不需要大嗓门来助势,仅用了两个字就让老祝等人背脊发寒。
老祝双手颤抖着将册子捧到中郎将手中,他接了也不看,随手递给头目:“赵参军,你对一下——”
“好的,中郎将。”
“嗯?你刚才没对吗?”中郎将双目陡然露出凶光。
“不不不!对过对过!中郎将这么说,小的当然要再对一遍!”
赵参军的气势全盘崩掉,手忙脚乱地让手下挨个点了一遍。
羽林卫的效率诚然名不虚传,不到半晌,赵参军便走到中郎将面前,行了个一礼:“禀中郎将,核对无误。”
“嗯。”
听到这个字,在场的包括羽林军和老祝一伙人在内,全都舒了一口气。
谁料这口气还没舒完,那中郎将蓦地又开口:“等等。”
所有人立时本能反应地屏气敛息,僵在当场。
万籁俱寂中,中郎将抬手指了指老祝:“你,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老祝擦了擦头上的汗,弯着腰走上前,双脚不住地抖。
“这些祭品和去年几次祭祀大典相比,怎么多出来这么多?”
“大人哪!小的就是个送货的!这小的怎么知道啊!礼单上怎么写的,我们就怎么送哪,哪敢多问!”老祝拍着大腿,极力想表现出哭天抢地的架势,奈何在旁人看来依旧是欢乐无比的模样。
“这至少得是之前的五倍,用不着那么多,留下一半吧。”中郎将也不多言,直接拍板。
“不可啊,等会国师怪罪下来......”老祝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被中郎将给盯得咽下了肚。
“好好好!就按大人说的办!”老祝赶忙转身张罗,“赶紧的,按大人的吩咐,留下一半!动作快点!”
“就放那!赵参军,你们去挑。”
“啊?哦哦哦!”赵参军立即手忙脚乱地指挥他那些效率极高的手下,飞快完成了任务。
“走吧。”
“是是是。”杵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老祝闻言,终于敢动了,他一手擦着满头大汗一手招呼着,“走了走了!”
“站住!”
这一声暴喝估计山上的人都能听的清楚,老祝觉得都要给这中郎将吓出毛病来了。
但他脸上仍旧重新堆起笑意,颤声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怎么少了个人?”
“啊?”老祝一时摸不着头脑,往车队里扫了一眼。
“那大高个呢?”
“咦?”老祝恍然大悟,朝周围大喊,“老五!”
“啊?在呢!”吴中友一手提着袍子,慌慌张张从大树背后跑出来,“抱歉抱歉,刚才内急,去解决了一下。”
赵参军心中巴不得快些送走这伙人,好让这尊大佛赶紧离开,趁中郎将还没有其他反应,赶紧挥手示意老祝:
“快点滚!快点滚!”
***
三月底,暮春初夏时节,京城中艳丽的春光已被浓郁苍翠的夏景所替代,但山月观上里的花却依旧在枝头灿烂着。丽日自午后就悄悄拨开了云层,卖弄起姿色来,照得这千年道观里的山花更加鲜妍动人。
其时,山月观的仓库里抬进了二十几口箱子,半个时辰后,一个装着祭品的箱子箱盖微开,从缝中露出一双大眼睛。
那双眼睛审视了周围一圈后,从箱里传出轻敲箱壁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
三长两短。
响声刚落,隔壁的箱子里也传出同样的暗号。
随即,第一个箱子自内而外被打开,一个穿着明黄色武服的少女跃了出来。
“闷死了。”夏橙一面帮着隔壁箱子里的杜雪衣出来,一面抱怨,“跟纸人待在一起真是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