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安装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里,闪着微弱的红色信号。显然,有人正在通过摄像头窥视着她。俐俐心里腾地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当即大步走了过去,抬脚,狠狠踩下。
“嘎吱——”
镜头应声碎裂,然而她来不及体验任何快意。仿佛地底深处涌动不止的岩浆,滚烫热意伴随着嘶吼从走廊深处的黑暗里席卷而来;又仿佛黑夜倏然离去、黄昏倏然降临,太阳般的光感与热意以高密度覆盖了整片区域,温度之高几乎足以扭曲意识。
“这是……”
昏黄的火烧了起来,布满斑驳的白色墙皮开始颤抖、脱落,防护玻璃表面则展开了一条一条蛛网般的裂纹,随后悲鸣着迸裂开来,落下一地半透明的残骸。俐俐狠狠咬牙:“玛瑙!”
玛瑙一把拎起她的后领,侧身闪过了坍塌下来的墙壁;它的右爪随即捏成拳头,狠狠一抡。伴着隔墙坍塌的巨响,温度稍低的空气终于涌了进来。俐俐翻进走廊,来不及顺一口气,拔腿向着火源方向疾奔而去。
“果然是你。”
庞然的影子在她的面前显出真容,俐俐停下脚步,胸口仍然起伏不止。火光映着她的影子,单薄而细长,就那样斜斜地映在焦得发黑的墙壁上,就连肩部轻微颤抖着的小细节也被一并投射出来。
“也许你不再认得我了,但我无论如何都想救你。”俐俐握紧了手中的红白球——那是一只外壳破损的宝可梦球,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风速狗,看着我,来这边好吗?”
她伸出手,一如幼时在草坪上呼唤着这位玩伴的时候。白色巨兽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缓,然后它拱起脊背,步伐缓慢地向她走了过来。俐俐凝视着它布满血丝的眼睛,呼吸几乎静止:“好,再近一些……”
“Arrrrrr——!”
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五六米的时候,风速狗忽然嘶声咆哮,齿间衔起一圈闪亮的火环。玛瑙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开。当它的[飞膝踢]狠狠撞上风速狗的腹部的时候,后者发出了悲鸣般的嘶吼,俐俐步伐不稳地退到一边,打开手腕上的通讯设备:“蒂姆,让巡护员来——”
“来你妈来!”西利尔的骂声响起,“右舷船的甲板下装了两枚爆破炸弹,还不知道水下装了多少——想要保命的话,现在、马上,赶到出口会合!”
俐俐瞳孔大震:“可是……”
“B1层的宝可梦是你认识的家伙,是吧?如果你想和它一起死掉,我不拦你。”他的声音冰冷下来,“倒计时还有三分钟,你有三分钟的时间做出决定。如果——”
“没有如果。”风速狗再次酝酿起了火球,俐俐连滚带爬地闪到一面断墙之后,“我有办法将它引出来。听到了吗,蒂姆?转告巡护员小队,准备捕获。”
“怎……怎么办?”蒂姆近乎无措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西利尔拢了拢发梢,水滴沿着他的下颌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转告巡护员小队,准备捕获。”一阵海风吹来,他皱着眉头打了个喷嚏,“对了,和仙人掌号保持距离。万一真的炸了——”
蒂姆几乎手忙脚乱地执行着他的命令,待他再次抬头,三分钟的倒计时已经过了一半。然后是一分钟。然后是四十秒。三十秒。西利尔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在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多秒的时候,他看向他的艾路雷朵与沙奈朵。一对璧人般的宝可梦会意地点点头,象征超能力的蓝色波动裹住两人所处的救生艇,推着他们开始匀速后撤。
蒂姆突然喊了起来:“她,她来了!”
西利尔霍然抬头。
右舱室下方的出口飞出了一道白色的影子,那是俐俐的波克基古,飞得满头大汗,指尖仍旧裹着[看我嘛]的光辉;俐俐随之出现,单手吊在沙漠蜻蜓的脚爪上,刚一出门便如同打开一张滑翔伞似的,嗖的一声蹿到了天上;最后,伴随着喷涌而出的热量,杀红了眼的风速狗狠狠撞开了大门。它以双足用力蹬向地面,试图扑咬那名飞向半空的人类,但那一点微末的动能终究敌不过重力势能的作用。于是风速狗徒劳地嘶吼着,坠入了冰凉涌动的海水之中。
“捕猎游标准备!”
“注意目标距离!”
“捕获开始!”
巡护员们的呐喊声仿佛响彻天际,同时,捕猎碟自他们手腕部位的捕猎游标处弹射而出,拉出一条条流星般的金色轨迹。不过转眼之间,铺天盖地的捕猎线编织成了一张密集的大网,将风速狗牢牢地束缚其中。后者艰难地喘息着、颤抖着,随着捕猎线的金色光点融入它的体表,那双黑漆漆的瞳孔逐渐褪去暴戾之意,透出原有的茫然的、温驯的神色。
在巡护员的队长喊出“捕获成功”的时候,俐俐滑行到了双体船的甲板边:“把镇静剂给我!”
“是……是!”
注满镇静剂的针筒划着弧线落到她的手中。俐俐飞向水中的风速狗,后者疲惫地眨着眼睛,望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惶惑与无助。俐俐朝它温柔地笑了笑,将手轻轻搭在它湿漉漉的鬃毛上:“没事了,放松一些。”她挠了挠它毛绒绒的颈部,这是过去的它最享受抚摸的部位,“你认得我,对吗?睡一会儿好吗?”
“汪呜……”
在她慢慢推动注射器的时候,风速狗并未挣扎,只是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瞧着她。然后这双眼睛渐渐地浮起困意,渐渐地闭上了。当心电仪器显示它彻底进入睡眠的时候,巡护员们终于如释重负,驾着救生艇聚拢过来。
俐俐握着蒂姆的手登上双体船,西利尔的沙奈朵为她拿来了一条干浴巾。她向这只体贴的宝可梦道了声谢,用浴巾裹住湿漉漉的身体,不小心碰到衣袋的时候她轻轻地诶了一声。西利尔闻声看了过来:“干嘛?”
“导航仪……烧坏了。”
大约是在引着风速狗逃跑的时候被火苗擦到了,附近的衣料与皮肤均有灼烧的痕迹。俐俐拆开背板,看着一团焦黑的电池板,决定不要冒险尝试开机(大概率是开不了机的)。西利尔耸了耸肩:“用手机不就好了。”
“我没带手机。”她的手机不怎么防水,于是俐俐将它锁进了住处的抽屉里,“蒂姆,替我向新原教授报备一下好吗?”
年轻人好脾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