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金发的青年被压制着伏在地上,背上骑着身材(貌似)瘦弱的银发姑娘,她以膝盖紧紧夹着前者的肩膀两侧,双手用力扼着他的手腕。一片寂静之中,西利尔微微抬头,凌乱的金发盖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双勾人心魄的酒红眼瞳:“……只有你一个人来?”
“是,怎么了吗?”
西利尔呼了口气,随后露出厌烦的表情:“你要在我身上坐到什么时候!”
俐俐如梦初醒。她自然不敢去看大吾,往旁边挪了两步,做错事似地低着脑袋。西利尔则没事人似的坐了起来。气氛微妙之间,亚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想跳下去……”
“她刚才想非礼我。”
俐俐不可置信地抬头:“你刚才——”
“我干嘛要跳下去?”
俐俐条件反射地看向大吾,随后意识到这是西利尔故意膈应她的行为,当气得双颊发红:“是你莫名其妙要跳下去的!”
西利尔气定神闲地剔着指甲,直到他一点一点把嵌在指甲里的灰尘颗粒剔干净了:“我脑子又没坑,干嘛突然想不开?”
假若大吾不在场,俐俐有的是办法实施反击(物理方面或是言语方面),但是眼下大吾站在她的面前,噙着捉摸不透的微笑旁观着这一切,于是俐俐的战斗力被一削再削,只能石头般地杵在原地生闷气。
场面尴尬良久,尴尬得亚莎咳了两声。
在她硬着头皮开口之前,大吾已经走到俐俐面前,后者近乎委屈地垂着头:“……我没有。”
“我知道。”他用温柔的声音应道。
亚莎用力抽了口气,西利尔则翻着白眼。大吾从容一笑:“可以的话,我想与西利尔君单独谈谈。”
亚莎率先反应过来:“好——好的!”
她一路小跑地来到俐俐身前,拉着她一路小跑出去:“我们走吧,俐俐小姐!”
亚莎拉着她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食材,将塑料袋挂在喷火驼的驼峰上,随后又买了关东煮,两人在门口的座椅上一边吃一边聊天:“谢谢你。现在我没那么难过了,都是托你和西利尔先生的福。你们真是好人!”
俐俐咬着海带陷入失语:她是好人,西利尔他……算吗?
“啊,还有冠军先生!”亚莎轻轻一拍手,“我原本以为他会训斥我的,结果——你要不猜猜他说了什么?”
俐俐眨了眨眼,模仿大吾的语调说道:“抱歉让你遇见这样棘手的事……?”
“天哪,你和他说得几乎一模一样。”
亚莎咂咂嘴,打开一听可乐:“但是话说回来,冠军先生没有怪我,也代表着我‘正被当作菜鸟看待’吧?”她站了起来,精神奕奕地对着月亮举杯,“好!从明天开始,我得努力摆脱‘菜鸟’这个称号了!”
她同俐俐碰了碰杯,吨吨吨吨地将一整听可乐喝完了:“时间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回到道馆时,主场馆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是寻常的过敏症状,我已经将药单开给了那位先生。”医生对两人说,“目前他正在吊水。待这一瓶见底了,您再来叫我一声。”
“多谢。”亚莎说,“您饿了吗?我们去便利店买了些食材,正好给您做点夜宵。”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亚莎与喷火驼领着医生去了餐厅,俐俐独自往西利尔所在的房间走去。透过半掩的门,她看见房内没有亮灯,西利尔在地铺上睡着,大吾则在窗边独自出神。正踌躇着,大吾看见了她,勾起笑容,手上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
穿着薄袜子的脚尖点在榻榻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间空旷的榻榻米房,想来是临时收拾出来供西利尔休息的。大吾坐在飘窗上,任由月光从他的背后漫进来,将他的银蓝发梢染得雪白。
“来。”他轻轻拍一拍身侧空位。
飘窗台面的宽度不宽也不窄,两人并肩坐着,左手与右手的小拇指恰好挨在一起。俐俐禁不住去看他的侧脸,从山根到鼻尖,从鼻尖到唇峰,从唇峰到下颌,从下颌到喉结,每一处线条,每一处转折都那么好看,无论看多少次,这张面孔总是令她心跳得仿佛要飞出来似的。
俐俐别开了眼,颊边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意。她不知道她的小动作被身边的人尽收眼底,而就在她收回视线的下一秒,大吾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
“!”
“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是从喉间厮磨出来的,杀伤力堪称致命。俐俐觉得喘不过气:“我还没答应你。”
“你在犹豫什么?”
“我……”
大吾吻住了她。
亲吻的声音并不刺耳,在黑暗里缠绵似地回荡着。他们背窗而坐,脚下印着紧紧依偎的影子。假使床上的旁观者处于清醒的状态,那必然是听得真切、看得真切的。
所以西利尔忍无可忍:“操。”
两片影子顿了一顿,恋恋不舍般地分开。西利尔昏头昏脑地坐了起来:“我出去,行不行?我出去,你们躺下,不生出一个足球队别想出来,行不行?”
“真抱歉,西利尔君。我没想到你是清醒着的。”
冠军用全无歉意的声音对他说道:“你的吊瓶已经见底了,我去请医生来看一看。”
对方的负面情绪是明摆着的,这对西利尔而言并不陌生,因此处之泰然;反倒是某位过分自持,软乎得几乎不带锋芒的家伙,时常令他感到烦躁。于是俐俐走到他身边时,他毫不犹豫地丢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喂。”
俐俐微微侧身:“怎么?”
蓝宝石划着弧线落在她的手中,幽微地映出一方手心:“据说那是水舰队老大的东西……爱要不要吧你。”
夜深时分,亚莎收拾出了一间空房——划重点,一间。釜炎道馆本身不大,特殊事况使得道馆的住宿空间更加逼仄。红发姑娘张罗着铺好两床地铺,歉意挠头:“道馆的工作人员已经睡了,呃,或许我应当叫她起来同您换……”
“不用。就让俐俐睡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