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渐渐回落,真真切切的风景终于投射在了她的眼中。
火焰构成的幻影已因掌控者的败退而尽数消失,露出满地的碎石土块与一片狼藉的墓园。由于高温与爆炸的接连冲击,稀薄的一层草皮已经被掀得七零八落,露出伤疤般的红褐色土地。俐俐抓着泥偶巨人的手指下地,托帕腾地扎入她的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
她想她大约是感受到了真切且深切的恐惧,以致于托帕分毫不减地共情了她的感受,连锁触发本能,从体内爆发出了极为庞大、极为恐怖的能量。这一结果不在意料之外,但俐俐本不认为她会轻易被谁逼到这一步。可火影以巧妙的方式击中了她的软肋,只是作为触摸逆鳞的代价,此人恐怕遭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抱歉。”她抚摸着小家伙湿漉漉的毛发,“是我不好。”
幻觉残留比预期来得更持久。俐俐步行前往宝可梦中心。她需要将她的感官沉浸在大自然中,一点一点地从幻觉中抽离出来。终于坐在宝可梦中心的等待区时,她的四肢依旧泛着冰凉感与酸软感。即便以冷水反复冲洗面颊,思绪仍然蒙着一层不明不白的阴翳。
算了。俐俐近乎烦躁地叹了口气。
“叮铃铃~”
铃声将她拉回现实,屏幕中闪烁的“大吾”令她的瞳孔颤了一下。当她摁下接听键后,令人熟悉且安心的声音闯入她的耳膜:“回来了么?”
“……嗯。”
异样的迟疑令他察觉了些许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
“俐俐?”
俐俐定了定神,叫了一声“大吾”。
“我想见你,可以吗?”
※
紫堇市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以密阿雷市作为范本,城市在原有基础上修建起了新的楼层,形成壮观的室内街区。大吾在中央公园的角柱塔下等她,冬日的风微微掀动着他的头发。他穿着一件亚麻色的长风衣,立起的领子半遮住他有型的下巴。当她乘着沙漠蜻蜓降落时,他抬起头,唇角随即浮出了笑:“俐俐。”
俐俐扑到他的怀里。
难得的主动令他感到惊讶,但他很快回抱了她,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发根:“怎么了?”
俐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近乎贪婪地呼吸着恋人身上的独特气味。半晌,她轻声道:“我去见了俐可。”
“……你一个人?”
“嗯。”
“受伤了吗?”
俐俐微微摇头,脸颊蹭过衣料,带起一阵窸窣的声响。大吾抚弄着她的长发,忽地从中拎起一络头发,发尾已经被烧得焦黑了。
大吾在紫堇市的住处是一间单人公寓,位于一处名为“紫堇山”的高档社区内。说是单人公寓,俐头一回见到自带健身房、放映厅与训练室的单人公寓,那训练室的面积足足有她的小花园那么大。
“你一个人……”她比划着,“住在这么大的地方?”
“偶尔来这里住。”他从冰柜里取出罐装的凉茶,在她伸手接过之前,将冰冰的罐身贴在她的脸上,“怎么,觉得浪费?”
宝可梦们很喜欢那敞亮的客厅与咖色的真皮沙发,上蹿下跳了好一阵子,最后哄抢起了电视遥控器。直到它们翻到一出好看的剧目,安安分分地坐下来时,俐俐才移开了眼:“多少有一点点……”
餐厅窗外正对着一片僻静的绿地,有情侣牵着手在那里散步,走着走着,便厮磨在了一起。俐俐双手捧着凉茶发呆,直到她意识到那两人已经打得火热,这才匆匆忙忙地收了视线。
大吾笑着拉上窗帘:“既然如此,你要常来这里住一住。”
“不要。”
“为什么不要?”
俐俐不说话,起身往垃圾桶走。大吾从背后将她拉回来抱住,无奈地笑:“没有别人来过这里。”
他很清楚她在别扭什么(卡露妮先前就读的学院正是紫堇中央大学,距离这里不过三四公里),挨着她的耳朵说着柔软的话,嗓音低得磨人。俐俐很快转过身去,以手心掩着他的嘴唇:“可以了,你不要说了。可以了。”
手掌上方的蓝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想知道……”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俐俐亦认真地回答了他,“我喜欢的大吾是那个喜欢我的大吾,如果大吾不喜欢我而喜欢了别人,我就不再喜欢他了。”她顿了顿,“所以我什么也不想听。”
这话说得拗口,但大吾听得明白,于是埋在她的颈窝处闷闷地笑:“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俐俐摇头。于是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宽慰似的。俐俐忽地皱了一下眉,“你的手是不是有点凉……”
“不,我的体温很正常。”
俐俐抓过他的手心贴在脸上,眼睛闭了一会儿,很是泄气地睁开了:“是我不正常。”
托火影的福,她对温度的感知能力至今仍有一点偏差,如今触摸什么都是冰冰凉凉的。告状似的,她将与火影交锋的经过告诉了大吾。笑意从他的眼底渐渐隐去:“别再单独去见俐可,好吗?”
俐俐轻轻应了声好,得到一个眉间的亲吻作为回应。
“我想你可以休息一会儿。”大吾说,“休息到傍晚,我们出去散一散步。你想吃阿罗拉菜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
俐俐靠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床铺是大吾的床铺,宽大、温软,质量无可挑剔。可她做了噩梦,这仍是托火影的福:一会儿是白色影子追杀着她,一会儿是墨绿色头发的女性对她阴森森地笑,一会儿是她被塞进一套黑色的战斗服里,手脚皆不听使唤,只能身不由己地往前奔跑,奔跑,直到腿间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俐俐在满身冷汗之中醒来,抬头便撞入一对关切的蓝眼睛:“大吾……”
大吾拢着她肩头,指腹沿着脊柱轻轻摩挲:“我听说有火岩队的某位干事擅长制造令人恐慌的幻影,你遇见的人是他?”
俐俐闷闷地嗯了一声,手臂将他搂得更紧。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感温神经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被他从正面拥住时,真切的温暖贴着皮肤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