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怀英愿以命相护,替他洗清冤屈,”他原以为自己能承受这样的时刻,“可他偏偏要偷偷潜进王府。”
“邹衡阳,你亲眼所见,他想杀了我!”
赵怀英才知道,她对自己没有半点心疼,先前说那番话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眼底是有委屈和不甘的。
“赵怀英,我求求你!放他走吧,”她并没有回应他的倾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算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要杀我,邹衡阳你看不到吗?他要杀了我,你却在这里为他求情?!”赵怀英笑出声来,“你已经是我的人,你的心你的身子早就属于我了。”
“赵怀英,”她走上前,轻轻牵起他的手,柔声道,“我邹衡阳说过的话一定作数,自始至终,我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不想杀他,不是因为对他垂怜,而是我不想你手上沾染太多血腥,孩子还小,我们就当为他积福。”
邹衡阳知道他想听到什么,哪怕是假话也是好的。
赵怀英太容易哄了,说几句好话就心软了。
孩子。
对,他还有孩子。赵怀英想起来了,他没有输,也不会输。
陆照枝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衡阳嘴里说出来的,他们的恩爱更不像是装的。
“邹衡阳,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的!你都忘了!”
她怎么还和赵怀英有孩子了?那他的孩子呢?那个原本属于他们的孩子呢?
“她答应过你什么了?”赵怀英得意道,“一个乱臣贼子,难道她答应替你守身如玉,拿整个将军府替你陪葬吗?!”
陆照枝身子一沉,堕了下去。赵怀英说得没错,眼下的自己,自身难保,还怎么去护她?
“我没反,我没反……”他喃喃自语,默默低下头去。
在城中苦苦坚持了数日,耗尽粮草,挨不到援军,他只能大开城门,与敌军拼一死战,以求一线生机。
说他反了?大燕派使者偷偷来侯府求他时,皇上听信奸臣中了埋伏,却向他问罪,东宫试图拉拢他,以冀州侯府上下几百口人性命做要挟时,他怎么不反?
偏偏是他整整被困城中一个月,浮肿着身体和战士们杀出一条路,是他在紧守城门苦苦等待援军,写好诀别信的那时,他反了?
听起来,有些荒唐可笑。
以前陆照枝不信怀璧其罪的道理。
现在他信了,可也晚了。
太子突然病逝,朝中局势不稳,东宫空悬,有人趁机而入,试图浑水摸鱼,他保持中立,却不曾也被卷入其中。
赵怀英走到他跟前蹲下,用掌心拍了拍他的脸颊,目色阴鸷,“听到了吗?陆照枝你输了。”
“我答应衡阳,不杀你。”
他听到了,邹衡阳说,她从来没喜欢过。
他知足了,这趟王府没白来。他亲眼看到他们在云雨,还是她主动的,他也听到邹衡阳了说不喜欢。
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他反正已经活不成了,”她强忍住眼里泪水,“我有话要跟他说。”
赵怀英犹豫片刻,招招手,连同裴影也一起走了出去。
“殿下,夫人她会不会……”刚出密室,裴影就忍住追上前,欲言又止。
他怕陆照枝会起杀心,更怕邹衡阳自己不想活了。
赵怀英似乎也能猜到他想问什么,却没有回答。
从她进王府的那一刻起,赵怀英就知道,她并非真心真意,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住邹家。
可他却是心甘情愿,被她这么骗着,虽然她的心不属于自己,但至少身子是他的。
直到陆照枝出现的那一刻,他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