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人,他们不是昼伏夜出的黑衣人,不是平民老百姓,穿戴整齐制服加身,是官兵!伊晨净捏紧拳头急速转身至暗处,但见那些人人手一叠白纸,正挨家挨户的发放。
近了,他们朝自己这边过来了,伊晨净一个腾身跃至身旁大树之上,待官兵们过去之后她悄悄去到最近的一处取到一张纸,打开一看,正是她和妹妹。
原来宁王府不是在办丧事,而是在印刷她们姐妹的画像,如此阵仗,看来这座城是待不下去了。
伊晨净含泪远眺,她在心中万般祈祷,祈祷皇太孙殿下一定要护小雨周全,将来定报此恩。
擦干了泪,继续远行。
弯弯绕绕暴走近一个多时辰,终于使不上劲,眼看天将破晓,伊晨净索性席地而坐稍作歇息。但见画像满城张贴,许是城门严守很难出去,倒不如待天亮之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见机行事。
卧在大树之上睡去,梦,又是那个梦,伊晨净只觉一阵疼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跌下了树。
天气也跟着不可思议,睡前还是皓月当空,醒来却是凄风楚雨绵绵交加。伊晨净的心凉似初秋的晨露,却突然很想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真的笑了。
树影外的泥土已湿,倒是给了她一个提示,她猛的扑过去在上面打着滚儿,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一身狼狈的伊晨净一瘸一拐的走在大路上,路人们只当她是乞丐是疯子,没人正眼瞧她,她邪邪地笑着奔向一家布庄。
龙泽天给的盘缠还算充足,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乞丐有了钱也是受欢迎的。她买了一套男装借了工具做了一个假胡子,另外找老板娘买了一些她一直担心的那种“救命”物品,付了钱进了人家茅厕变了下身,快步远离后挎着一个小包袱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大街上。
不愧是做过古都的地方,这杭州城内随便走的一条大街就如此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一条被放生的鱼,只要有水,游到哪里都觉得自在。
伊晨净心想着,吃了东西后得想办法出城,眼前这形势怕是走不了寻常路了,远方有座山,她灵机一动,或许可以走天险,她不信宁王的眼线能够遍布到各个山水角落。
向着大山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偏僻处,那有个卖马匹的铺子。
“天助我也!”伊晨净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店老板似乎特别热情,端茶倒水的接待,伊晨净受宠若惊,却见他神色游离肢体语言丰富,她默不作声只专注着看马。
“小兄弟,我这儿的可都是上等良驹,日行千里绝对不在话下,我瞧你这一身行头很是需要呵。”
确实需要,不过这般被揣测就不合她意了。伊晨净转了转眼珠,随即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店老板,老板迅速接住,摸了摸,摇头皱眉道:“这么一点恐怕不够哦!”
伊晨净犹豫着,盘缠有限,接下来还有一大段路要赶,切不可在此耽搁。就在她放弃买马之时,对面十来个壮丁正凶神恶煞地朝着店子过来,她索性再掏一锭,然而老板还是不满足。眼看着那群人就要过来了,她一狠心将最后一锭也给了老板。
“几位爷,要买马吗?我这有上好的汗血宝马,进来看看呗。”
店老板笑脸相迎,并带领他的马夫们一齐迎上那群人,混淆了他们的视线,完美的将牵马离去的伊晨净错开。
行至不远处,伊晨净听见一阵打斗声,顺声看去竟是方才的马店,马夫们与那群壮丁对打,老板在一旁破口大骂,骂那群人不知天高地厚敢搅自己的生意活该被打。
伊晨净心想幸亏已离开,不然自己可能也会挨揍甚至……细思极恐,她方才觉着那店老板要那么多钱不是因为马贵,倒像是买自己的命,她转身朝那马铺鞠躬拜了一拜。
再抬眸看去,店中已无一人一马,很是诡异。伊晨净擦了擦额头的汗快步至一偏僻处,得先跟马儿沟通一下。
她一个跃身坐落马背,可马儿只是在她接触自己的那一瞬间动了一下。
“驾!”
“驾!!”
“驾!!!”
伊晨净欲哭无泪,这马根本无法沟通。既然沟通不成,那就武力镇压好了。伊晨净心一横,握紧缰绳,展开双腿重重蹬回马身。
“嘶~”
随着一声痛鸣,马儿猛地抬起前蹄,驼着伊晨净疯狂奔腾。
附近的小茶馆里,一黑一白两个男子本在悠闲的喝着茶,却被那马叫声吸引了注意力。
白衣少年只轻轻一瞥,然后继续优哉游哉的品着杯中香茗,小小年纪做的动作有模有样的。
墨衣青年男子却瞧着伊晨净微微出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两指并拢轻轻敲了敲茶桌,小少年便放下茶盏认真地看向他。
“慕容,你没有发现那个小男孩有什么特别吗?”
慕容臻表示疑惑,道:“没有啊,欧阳世叔可是有发现?”
欧阳琛眼神略微游离,玩味道:“一看就是女扮男装,还未长成型竟然还学人家粘络腮胡子,你说有趣不有趣?”
慕容臻轻吹杯中茶水,“难道世叔有想法?”
欧阳琛白了他一眼,指手笑道:“慕容啊,我一直觉得你有着你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淡定。我的小世侄,你才十三岁呀!有时候我怀疑你是不是吃了返老还童的药。”
慕容臻冲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举起茶杯示意敬他。
欧阳琛回敬一杯,入口间,他的眼神斜视着伊晨净离去的方向,心中估量了一番,慕容臻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