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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孤女梳洗忙(1 / 2)

《欢尽夜》

2023.07.12

若干年后,允棠想起启程去汴京这日的林林总总,还是觉得感慨良多。

此时她还不知道,一次不起眼的汴京之行,能给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

“姑娘,该起了!”

一声轻柔的呼唤后,是两行细碎的脚步声。

一行脚步声去往窗边去了,吱呀一声,窗子被推开,连树上的鸟叫都清晰了几分。

另一行,则来到床边。金属脆声,是铜盆被轻轻放下;布料摩擦,是床幔被缓缓掀开;珠串碰撞,想必是女使小满在系床幔了。

其实打从门一响,允棠就醒了,只是这这每日都要早起的规矩,真是太折磨人了,管它是装睡还是耍赖,能拖一刻是一刻。

见她眼仍闭着,可眼皮下的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小满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啦,姑娘,别装了,快起吧!”

“让我再躺一会儿,就一会儿!”允棠也不睁眼,就只是高高举起一根手指。

谁知探出去的手臂却没能顺利收回,一双纤细微凉的手覆上来,没等她反应,那手用力一扯,她单薄的身体就整个被扯了起来。

“痛!痛!”允棠捂着手臂嚷。

小满急了,赶忙到她身后扶住,“白露姐你轻点,姑娘身子弱,哪禁得起你这么扯?”

白露可不吃这一套,声音冷冽如常,“我看姑娘的身子好得很,昨日还能带着你翻墙偷溜出去呢,哪就像你说的那般孱弱了?”

白露?

允棠心中疑惑,可现下假寐的戏还没演完,只得虚眯着眼,仰着头去辨认眼前人。

小满自知理亏,心虚道:“起就起,好好说便是了,何苦要这样硬扯...”

“你性子软,劝不住姑娘,尽跟着她一起胡闹,也不怪翟妈妈不放心你一个人伺候。”白露没好气地伸手,“帕子!”

这一声,颇有翟妈妈平日里训人的气势,小满一个激灵起身,将帕子在铜盆的温水里浸湿。

小满这一抽身,允棠的身子没了倚重,只得自己用手臂撑着。白露见了,毫不留情地戳破,“姑娘还要继续装睡么?”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断断是没办法再装下去了。

允棠只觉得无趣,心中轻叹一声命苦,接过小满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把脸。

“等姑娘嫁了人,到了婆家还这么赖床,可是要被罚站规矩的。”白露板着脸,语气跟翟妈妈如出一辙。

允棠撇撇嘴,嘟囔着:“我是有多想不开非要嫁人。”又想到什么似的,盯着白露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出了神。

要知道,虽然白露只比她和小满虚长几岁,可性子谨慎稳重,做起事来条例清晰,很少出岔子。翟妈妈出门这些日子,都是指明要白露代为操持院中杂事的,怎的今儿,却得空亲自来叫她起床了?

莫非...

“难不成,今日就要启程去汴京了?”想到这,允棠喜出望外,反手抓住白露的手臂问道。

“是。”白露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拿下她手里的帕子,又递上牛角的刷牙子①,“翟妈妈不叫提前告诉姑娘,也是怕姑娘惹出祸来。”

允棠接过刷牙子塞进嘴里,囫囵着,“我能惹什么祸...”

“姑娘的心里呀,怕是明镜儿似的。”白露待她刷完牙,又伺候她漱口,和小满一起给她穿衣裳,“今日要动身,自然赶早不赶晚,东西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只等姑娘用了早饭就走。”

听到这,允棠与小满对视一眼,难掩兴奋神色。

白露一边整理衣裳细节一边道:“翟妈妈说了,姑娘已经及笄,这次去汴京,除了要去几个庄子和店铺认认门,还要带姑娘去大尧山祭拜亡母。”说完,悄悄打量姑娘的神色。

“这么说,翟妈妈已经打点完事情回来了?那我去找她!”允棠乐道。

“姑娘要是这样去,怕是要先挨骂!”白露一把将她扯住,转头道,“小满,还不快给姑娘梳头?”

“哎!”小满急忙应声。

允棠乖乖在铜镜前坐好,催促道:“快点快点!”

小满手脚麻利,很快把头发梳好,刚想选枚绢花来搭配衣裳,允棠却已经等不及,“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我还没选好呢!哎,姑娘——”小满左手桃花,右手木香,踌躇间,允棠已不见了踪影。

正在铺床的白露闻声起身,轻叹一声,“小满,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姑娘一年前那次重症缓过来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有吗?”小满歪头想了好一会儿,“姑娘开朗活泼些不好么?”

“可姑娘即便是小时候,每每听人提起父亲母亲也总是伤怀,什么果子都哄不好的,可如今竟充耳不闻,心肠怎像是铁打的一般...”白露喃喃。

小满不高兴,“怎的就是铁打了的?我不爱听!姑娘从小就没受过父母疼爱,只有翟妈妈一人对她好,所谓父亲母亲,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跟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样,没什么特殊的!像我,从小就陪着姑娘,什么舐犊情深感人肺腑,我也是不懂的!”

说完,还赌气似的一跺脚,出门去了。

白露怔了一怔,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

其实并非是允棠冷血,而是她根本就不是白露口中的那个可怜见的姑娘。

她本名也叫允棠,姓萧,是21世纪,一名建筑学专业毕业刚工作两三年的社畜。

只是通宵加班之后回家睡了一觉,醒了就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里,还成了无父无母,连姓氏都没有的古代姑娘。

不,不是没有姓氏,用翟妈妈的话来说,是父亲母亲的姓氏都要避讳些什么,才不能轻易讲,如果非要有人问起,就说是姓翟好了。

她承了人家的身,却没有之前的记忆,都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哪还有心思去管姓什么。

所以她咬着牙,硬是拖着病躯,在这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外转了三圈,又强打着精神听整日绕在身边的几个人对话,这才敢喝下她们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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