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花。”
屋内无人应答。
“是睡着了吗?”
里面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动静,但小花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于是她知道,靳礼泽并没有睡。
“我可以进去吗?”她又问了一句。
里面的人依旧沉默。
小花便坐在门口。
“好吧,那等你想让我进去了,再给我开门。”
她拿出手机,给田园那边回了个信息。
最近学校不知为什么,突然严查起大一大二夜不归宿的情况。
她告诉田园,她今晚不回宿舍,如果辅导员来查寝的话,帮她掩护一下。
田园很快回了个“OK”。
小花坐了大概一个小时,肚子渐渐察觉到了饥饿,她来得急,还没来得及去食堂吃晚饭。
“哥哥,你饿吗?”
房里的人依然没回应。
小花也不在意,下楼去厨房热了饭菜,然后用餐盘端上来,先给自己盛了碗米饭。
“哥哥,你真的不出来吃吗?温姨今天做了糖醋排骨、蟹黄豆腐、丝瓜蛋花汤、菠萝咕咾肉……”
她一个个地将菜名报出来,最后扒一口米饭,含混不清地说:“好香。”
房里的人依旧不出声。
吃完饭,小花又下楼将碗筷洗了,继续在房门口静坐,还打了一套拳消食。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小花渐渐地感到困了,背靠着房门,昏昏欲睡地打盹时,猛地被一声巨雷给惊醒。
下雨了。
狂风将走廊尽头的窗户给吹开,暴雨毫无阻碍地倾泻了进来,将地毯打湿。
屋外电闪雷鸣,电光时不时地照亮整个走廊,让人怀疑下一秒这雷电是不是就要劈在自己身上。
小花嗅到了一股潮湿的泥土腥味,风吹得她有些冷,一场秋雨一场寒,其实这已经不是秋天了,十一月初立冬,已经是初冬时节。
她正打算过去将窗关上,背后的房门突然打开,小花猝不及防,整个身子朝后倒去。
靳礼泽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你为什么还不走?”
小花仰躺在地上,最先看到的却是他流着血的右手,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滴答往下流,在脚边汇成一小汪血泊。
“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小花爬起来,急切地想要去察看,靳礼泽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起来,用的力气很大,几乎将小花的胳膊扯脱臼。
他眼眶通红,声音似被沙纸磨过一般嘶哑:“你为什么不走?”
“我……”
小花不知怎么回答,忽然看见他身后的一地狼藉。
那座巴黎圣母院,她曾在靳礼泽的房间里看见过无数次,它就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摆在他的陈列柜上,而现在,这件艺术品再也不复往昔的模样,变成了一堆废墟。
小花竟然有些心痛,太可惜了。
她尝试着将那些零部件捡起来,收集到一处,靳礼泽却赤着脚怒冲冲地赶来,将她手里的零件打落。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东西!”
他将一个零件抛出了窗外。
小花急忙跑去窗边看,楼下是花园,那个小小的零件掉进草丛里,再也消失不见。
手腕蓦地一紧,是靳礼泽将她扣住。
他将她拉离窗边,一直拉到门口,将她推出去:“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滚!你们都给我滚!”
房门在她眼前再度关上。
合上的最后一秒,小花看见了门缝里靳礼泽阴沉的眉眼,还有他藏在眼睛里的泪光。
-
房间里一片漆黑。
刚刚一道雷电闪过,电灯突兀地熄灭了,应该是家里停了电。
靳礼泽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抱住双膝,头深深地埋着,全然不顾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地板上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着乐高的零件。
他一个人坐在其中,就像小时候那样,父亲和母亲忙于工作,一次次地失约,事后为了补偿他,给他买来最昂贵的玩具。
他一块块地将积木搭好,按照脑海中想象的样子,搭出一座堡垒,抑或是一艘军舰、一整个王国,只是他搭建的王国里从来没有臣民,只有一个孤独的国王,坐在他高高的王座上,俯瞰着这座空虚的国度。
最后,他随手一推,多米诺骨牌效应下,由积木搭建的城池顷刻间土崩瓦解,变成一堆废墟。
他从其中感到快乐,一种毁灭的快乐。
巴黎圣母院已成一堆零部件,可靳礼泽却无法产生那种快乐了,事实上他是在暴怒中推倒这座建筑的,母亲的又一次爽约令他感到恼怒,他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为这样的事伤心,可事实是这种事无论再来多少遍,他依然会感到愤怒,这是一种被舍弃而导致的愤怒。
屋外风雨声大作,时不时地闪过一阵电光。
他竖起耳朵倾听,门外已经没了动静。
他刚才几乎是将小花赶了出去,温姨和老季也被他吓跑了,大家都走了,没有人愿意留下来。
就像妈妈之前说的那样:“你脾气这么坏,哪个女生能忍受得了你,不是被你吓跑,就是被你气跑。”
小花……也一样吧?
她应该也受不了他了,何况刚刚还挨了他一顿骂。
他有骂她吗?
靳礼泽记不住了。
刚才他精神浑浑噩噩的,好像是恶语相向了几句。
那她会生气吗?她也会走吗?
不知怎么,只是想到这个可能,靳礼泽的心脏就忽然揪了一下。
不行,向小花不能走。
她要是走了,他该怎么办?
靳礼泽腾地站起身,不顾满地的乐高零件,拉开房门赤脚跑了出去。
楼下也没有人,房子空旷而寂静,一阵空前的恐慌感忽然袭向了他,他几乎不顾一切地撞出了大门,外面暴雨倾盆,瞬间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