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痕……
知宁疼的脸颊麻木不已,捂着半边脸任清泪直流,一声不吭。
袁邺举着的右手直颤,这是他第一次对知宁动手。
他本以为她可以像京中嫡女闺秀一般端庄大方,可是她要去染指那商贾之习,他忙于公务,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她学掌家之能。
他希望她能恪守女德,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明正大嫁人,却没想到她竟与人私通……
袁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老爷,您要打就打我,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管教好宁儿。”
“宁儿……”
白氏随知宁跪在地上,搂住看起来脆弱又无助的女儿,心疼地哭了起来。
袁邺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用手虚虚指着白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我袁邺一世清明,就都毁在你们的手里!”
袁邺怒极,将手边茶盏挥落在地,碎瓷飞溅至知宁身边,手上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
“老爷息怒。”白氏擦了擦泪水,直起上半身,仍将知宁护在怀中,“此事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推掉郑家的亲事,成全女儿和那位夏举人。”
袁邺何尝不知,但今日下朝之时,郑尚书几番肺腑之言,话里话外都暗示了只要双方结亲,万事都有转机。
他犹豫不定,脸色沉郁。
白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女儿的气性,今日所言非虚,若是真的有个好歹……
“老爷,难道您真的要逼死宁儿吗?此事若传出去,我们袁家只会更被动,不如过了明路,才能两全其美啊!老爷!”
白氏一言惊醒梦中人,袁邺才陡然想到,眼下这般情形,就算知宁嫁过去也无济于事,若是哪日东窗事发,那以郑家的权势,他们袁家又怎会有立足之地?
倒不如借着郑钧之事,想办法将郑家口风拖住,委婉拒之,才能及时止损。
两权相害取其轻。
想通其间关节,袁邺也冷静了许多。
他搀起母女俩,看着知宁泛红的脸颊,心下懊悔刚刚下手太重,但想起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又觉得丢人现眼,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才好。
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宁儿你从小便是个主意大的,你母亲等人将你惯宠得无法无天,如今做出如此糊涂之事,今后日子好坏,你都需自己一力承担,你可做好了准备?”
知宁立在一旁,知道自己今日越过了父亲的底线,才惹得父亲勃然大怒,她虽挨了这一巴掌,但并不后悔。
她扬起小脸,泪迹已然干涸,发丝凌乱间的神情依然笃定不移。
“请父亲放心,女儿心中自有打算。”
“好,你明日将那举人叫来袁府见我,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读书人能做出如此不知礼数之事,简直无耻。”
见袁邺将怒气转移到了夏举人身上,知宁眼角一跳,好不容易郑家这门亲事推了,这夏举人处该如何摆平?
白氏见父女俩气氛有所缓和,便唤人进来收拾一地残藉。
依夏在外头候着的时候,听见里面激烈的争执和砸摔的声音,心中忐忑不安。
进来一看,小姐脸上红通通的一片,明显是挨了巴掌,脸颊又肿得厉害,依夏担心莫不是小姐派人跟踪郑四少爷的事情被老爷发现了,惹得老爷如此动怒。
“去找些冰来给小姐敷一下,不然该破相了。”
白氏担忧的吩咐道。
“母亲不用挂心,搽些药就好了。”
袁邺见这幅母女情深的模样,有些不快。
这倒显得自己是罪魁祸首了,他甩了甩衣袖,冷哼了声便进了里间。
白氏看了看还未消气的袁父,怕好不容易平息的风波又再次掀起,便让知宁先行回伴月阁休息,自己进了里间宽慰袁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