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对赵桓征认真地说:
“泮郎……出了临河,我们便分开吧。”
赵桓征听完,眼神瞬间一顿,讶异到有些惊恐的程度,看向雁翎。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两间房,逢人就说我们是兄妹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赵桓征微微舒了一口气。
“会分开的。”他说。
雁翎以为他是答应了,却不明白他所谓的“分开”是指的另外一个意思。
孤男寡女在一起难免会有些动意,雁翎只当他和她都是年纪小思无邪,既然他答应了,便是明白了她的心意。
虽然,也有些失落……但好在并不多。
雁翎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随后去床上取来被子,并把室内多余的草席铺在地上,对赵桓征道:
“泮郎,你身上伤还没有好,今夜我先睡在地上,以后我们分开住,便没有这么麻烦了。”
赵桓征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心里盛满了离愁别虚,雁翎这点划清界限的自持,根本不至于让他心里再有波澜了。
而且他在想,今晚他就要离开了,雁翎其实不必睡在地上。
然而她此刻越是为他着想,他眸底的伤感就越甚。
赵桓征此刻不想沉浸于分别之伤,视线扫过桌子上两人不多的行李,那一枚盛着文房四宝的锦盒被雁翎恭恭敬敬地摆放着。
他忽然很想在临走之前,再为阿翎做点事。
“阿翎,你还想学写字么?”
赵桓征忽然这样问,雁翎抬眸看他,那双好看的眉眼里,浮动着水波一样的光,是充盈着渴望的。
雁翎想说太晚了,现在想睡觉,然而还没有说出口,赵桓征已经把文房四宝在案头摆放好了。
“过来,我教你。”
那日在书院,她说过她特别想学写字。此刻,他想看到她开心。
见雁翎迟疑,他竟也不顾忌她可能的拒绝,直接过来,牵起她的手,就绕到了书案前。
随后,他十分熟练的研墨,添笔,没有镇纸就用房间内的烛台代替,在纸上写下了工整的两个字。
——雁翎。
“我的名字?”雁翎道,“这两个字我会写的,就是写不好。”
赵桓征把笔递给雁翎,示意她写给他看看。她有些不好意思,赵桓征的字写得金钩铁划,自己的字不能与之相比。
“我写的不好看。”
“没事。”
赵桓征此刻觉得心中有铜壶滴漏,滴答作响地提醒他就要和雁翎分别,却像中了邪一样疯狂想知道雁翎更多的事。
比如,此刻,想知道她的笔迹是什么样的。
雁翎无奈笑笑,道:“你不嫌弃我字丑,那我就写了。”
她也写了自己的名字,然而落笔写的字没有啥筋骨,赵桓征的字珠玉在前,她的就不能看了 。
然而在赵桓征看来,她的字像是她的人一样,质朴单纯,虽然比划粗陋,但是写出来,却有一种孩子的憨然。
“阿翎,你想学写什么字?我现在可有教你。”
现在,他只有她的现在了。赵桓征心里想。
“我想想……那泮郎就教我写你的名字吧?我还不会写泮字。”
雁翎其实早就知道泮字长什么样,但是没写过,她想让赵桓征亲自教她。
赵桓征应声写下了“赵泮”两个字。他的小字叫子泮,真正的名字却根本没有告诉过雁翎。
也不能够告诉。天下人谁人不知太子名讳呢?
他忽然有些怆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了。
然而雁翎并不知道他内心的这些喟叹,只是看他写完,很欣悦地执笔也在他落笔之后有样学样的写下了赵泮这两个字。
“赵,我是认识的,就是这个泮,好少见啊这个字。”
赵桓征看到她写得吃力,歪歪扭扭,笔顺也是错的。
雁翎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为他上药如此,为他做饭如此,现在写字也是凝住眼神,力求做到最好的样子。
一种可以称之为遗憾的感受滑过赵桓征的胸腔。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滋味并不好受。
他忽然从后面抱住她,还未及她反应过来,已经把她的手捏在自己的手里,几乎是用一个抱小孩的姿势,亲自教她比划的顺序。
“这样写……”
雁翎一下子脸颊又红了,他的呼吸从未这样近,就在她的耳廓旁边,声音随着比划的力道起伏,一下一下都打在雁翎的心上。
在他握住自己的手的那一刻,雁翎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雁翎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笔尖,静下心来学写这个“泮”字。
赵桓征的脸颊紧贴着雁翎的鬓边,她的秀发本来是齐整的,但是经过方才河边小风一吹,已经有些蓬乱了,此刻几根头发在赵桓征的脸颊划过。
一阵酥麻,不仅仅在皮肤。
两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加粗了……
“啪……”一声响动,握在两人手中的笔,掉落了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