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芒,嘲讽,讥刺,脆弱,不堪深究。
四天后,祝熹打听到了鸨母的下落。
罗虔倚在大门上,望向他的背影,想起了无数个那样的眼神,在模糊中。
祝熹喜欢张开双臂。罗虔抽泣,犹豫,勉强抱他一下,从来不是扑到他怀里,然后很不自然地抽身。
他看着空荡的怀抱,微笑着说好。
两人走出长廊,雨已经停了,庭院里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坑,倒映着高翘的灰黑檐角,整个世界好像都颠倒。
早饭时间,罗虔披着大大的外衣,单独一碗面,手边还有一盅姜糖汤,她觉着嘴里没味儿,无聊地咬着筷子,去瞧小水坑里的人影。
“霜霜,你笑什么?”
“没什么。难得你还记得我不爱喝粥。”罗虔看着积水里祝熹的脸,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吸溜面条,筷子朝碗里翻着什么,“还没有葱花姜蒜,我好爱你啊,哥。”
祝熹一心在汤盅上,催促道:“什么爱不爱的,赶紧的,吃完了喝汤。”
“刚才喝过了。”
“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怎么可能这几年就好了,别逞能,喝了。”
罗虔还要说什么,右腿不争气地疼痛起来,她悻悻作罢,忍受着腿缝骨骼的钻心苦楚。
洛凛慢条斯理地剥鸡蛋,纤长白皙的手指一层层撕开外壳。
罗虔好奇他怎么能这么完整地撕开,也拿了一个鸡蛋学他的样子,笨拙又小心地剥壳。
洛凛看她在学自己,倏忽笑了:“来,我教你,连着鸡蛋壳膜一起剥开,这样……”
祝熹看她一不留神就被带偏,全然忘记自己所问,乐不思蜀地发出“大师”“妙哉”诸如此类的赞叹,跟发现宝藏似的抢着剥壳。
他气她被人牵着鼻子走,又笑她孩子心性特有的率真。
洛凛也乐得自在,干脆把一碟子蛋壳全推给她,自己擦了擦手闲适地舀粥。
“声响大的弄醒我了,就差直接飞到她那儿了。”洛凛嫌弃地接过罗虔递过来的鸡蛋,坑坑洼洼,惨不忍睹,偷摸着顺手塞到祝熹手上,“给你吃,这时刻就看你到底爱不爱她了。”
祝熹一口下去咬下半块:“再给我剥一个。”
洛凛跟见鬼了似的,晃晃他的脑袋。
祝熹面色如水般平静,剔掉残余的鸡蛋壳:“再晃,砍了你的手。”
没有得到剥蛋大师的认可,罗虔的眉毛渐渐皱起来。她递给大师一颗鸡蛋,希望得到他的赞赏。
祝熹道:“给我。”
洛凛如蒙大赦,毕恭毕敬双手呈上,不料罗虔抢先拿过,二话不说一整个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汤水,赌气道:“我吃饱了。”
“霜霜,我没嫌你剥得丑……”洛凛没来得及说出口,罗虔已消失在眼前。
他有些懊恼:“我吃惯你剥的了。”
祝熹炫耀似的做出大动作吞下鸡蛋:“丽景街糖梅记再过一会儿就开店了。”
“刚才端过去的梅子也没了?”洛凛哑然失笑,“怎么她也吃不腻?整天梅子长梅子短的。”
“去买一些哄她开心吧。”
大半碗米粥入肚,祝熹烫得皱眉,含糊着说了什么,到底洛凛也没听到。自觉心甘情愿地捧起手,接住那人嘴里漏出的粥,静静听完他对烫粥的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