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凛后脑勺枕着手,拂去她半干的红泪,“太痛的时候,就没有力气再哭了。”
他垂下白皙好看的指节,敛去眸中冰冷的温度。罗虔拉住他的手,捧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
“霜霜看的清么?”洛凛淡淡笑了,曲起食指勾去她滚烫的泪。
罗虔抓住他的手:“你的手太冷了,我给你暖暖。”
如出一辙冰冷的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洛凛轻轻笑了。
同他一样的黑暗血腥,却妄图给他一丝温暖。
罗虔,你心软了。
“哥,你别笑我,我只恨当初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二哥。”罗虔挤出一丝笑,“二哥爱我,人也好看,还有权有势有钱,还会给霜霜擦眼泪。”
“那你晓得么,我一直想杀了你。”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不是么?那年萧颦来府上,说她喜欢祝熹,我就动了邪念。我没想杀她,却从未想要她好过。说到底,霜霜也是恶人,也该下地狱。二哥若要去,捎上我。”
罗虔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其实二哥比那个什么祝熹好多了,对么?”
对呀,洛凛和她是一类人,都那么肮脏血腥。祝熹整日清风明月,家国大义,她早就看烦了他那一副郁郁不得志的失意。
“他总是逗我,我都不开心他还要逗我,可烦了。我打个哈欠也要问我是不是难过了,整日想这想那了,我不喜欢。还有,他那么讨姑娘喜欢,我若是找郎君,才不找祝熹这样的。”罗虔脸上挂着干涸的泪,“我在清浊楼见到最多的就是如他这般的郎君,可会惹女子伤心了,我才不是喜欢他……对吧?”
洛凛奉陪地点点头,罗虔像是有了底气一样:“对呀,他怎么值得我喜欢呢?他又爱喝酒,我劝他少饮,总是不听,醉了又要祸害我。爱写那些我不懂的诗句,非要拉着我吟诵,我最烦读诗了……脾气还倔……还有……”
罗虔正絮絮叨叨说他坏话,下巴处凝聚的冰凉倏忽坠落,她似有预感看向衣襟,青翠衣领上明明白白一个小圆点。
是眼泪的形状。
洛凛默默听着她委屈的哭腔,好像心间长久沉寂禁锢的情愫也重见光明,于这漫漫长夜无边夜色中无声发酵。
“霜霜,哭吧。”他胳膊一伸将罗虔搂进怀里,拍了拍她颤抖的脊背,“哥哥不笑你。”
她终于放声大哭,清丽阴郁的五官通通骤缩起来,黑眉又团成乌云,眼泪如暴雨倾盆降临。
岑弈听到隐约的哭声,哼着曲子走向太守府。
“有点东西。”
他从岑蔚那里得到消息,跟罗虔俩人早早在西平郡蹲守,只等瓮中捉鳖,而哭声正是他们的暗号。
府外守卫拦下他:“什么人?”
岑弈藏在帽檐下的脸止不住的笑:“太守令在此,我乃太守随从,属太守意前来。”
顺利通过搜查,他窜进军机房,小心翻查密室的入口。
“床侧烛火台……”他轻念着纸上秀气锋利的小楷。
木质结构的转动声炸在静谧中,密室开了。
“真被你猜准了,怪物。”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扭进小小的密室,纸条在火苗上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