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校医院也没住多久。
各种老师都来象征性的“探病”,大家都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乎是除了麦格教授之外的每个人都带着探病之外的探究性眼神,想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关于受伤的“八卦”。
我也说不清楚在学校大赛之际,作为最关键一门学科老师我怎么解释自己就被学校的另一位老师袭击了。。
这之后,斯内普只再来过一次。
“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送一记遗忘咒?”我凝视着书上的插画还是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究竟是什么事重要到值得他对我下这么狠的手。
斯内普放下面前的书,“周梵浠,遗忘咒的目的是遗忘。”
“我知道。”我依旧盯着那副插画,一个古老的巫师向天空举着手里的魔杖,他的表情分外苍凉。
“只是忘了些不该你知道的事。”斯内普索性合上手里的书,准备起身了。
我在他走之前,迅速问出这句话,如果我不说,就像没机会了似的。
“你怎么赔偿我?”
“什么?”他的身形一顿。
“你丢给我一个遗忘咒,斯内普教授,你不愧疚?”
眼前人认真的看着我,黑曜石的眼睛像一汪死海。
“不。”
斯内普的嘴唇动都没动就挤出这么一句,他打算起身这就走。
我不禁轻笑出声,这个笑完全是下意识的。只是一抹诡异的气流堆在嘴边,拧成苦涩又嘲讽的笑,连我自己听来都觉得无比凄凉。
斯内普站在我的窗前,俯视着我。
纠结许多天的答案,果然还是意料之中。
“这个事,是跟莉莉·波特有关吧。”我深吸一口气躺下。
“莉莉·伊万斯。”他又一次纠正我。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瞪着他。
斯内普突然凑近我,我睁大了双眼,一时搞不清楚他那神情是因为我又踩在雷上要掐死我,还是只是想告诉我他其实并不幼稚?
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凑近了,帮我拉了拉被角。
“跟你无关,周梵浠。”斯内普与我之间的距离大概就三厘米。几乎是鼻尖对鼻尖。
原来他是为了撂下这句话才这样,心里被覆了层毯子,轻轻一动就是陈年灰尘。
不知怎么就格外的不甘心,明明我才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
在他抬起身的瞬间,我伸手去拉住他的长跑衣领。
“你得愧疚,西弗勒斯·斯内普。”我看到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我这是哪里来的勇气?心里的毯子紧紧勒住自己。
“你要赔偿我,是你的错。”斤斤计较的毯子。
“周梵浠。”三厘米的地方他叫我的名字,像是咬紧牙关。
“是你的错,西弗勒斯·斯内普。”心里的毯子听到自己这句话竟带了哭腔,怎么像是很委屈,明明我们俩说不好谁更委屈的事。
斯内普望着我,我以为他要酝酿着跟我说些啥。可他只是伸手轻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我的手。
斯内普挣脱出我的“魔爪”。我看到他的喉结颤动,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甚至有一种得逞的窃喜,我总在关键时刻走神。窃喜他被牵动了情绪,窃喜他还在这里。
良久之后,感觉这题对他来说似乎真的太为难了。
“好了,胡闹时间结束。”在我没来得及想假装一切都是玩笑是不是太假的时候,我就已经惨兮兮的笑出了声。
天花板都不再嘲笑我。因为我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乖乖的闭上了眼。
斯内普并没有马上走,他站在我的窗前,我知道他凝视着我。
只要我睁开双眼就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没有勇气。
突然校医院的窗外打了一道惊雷,接下来就是哗啦哗啦的雨声。这雨下的真是时候。
有一双手抚上我的脸,将我脸上的头发丝捋开。
心中的毯子收紧了,陈年的灰尘都变成毛茸茸的棉絮。
我睁开眼,斯内普还站在床边。我们四目相对,突然心里的毯子碎成一块一块的,再烧成灰尘。
他的眼神变成迷宫,我在里面绕了一圈又一圈,没找到出口,我们困在一起,这么悲伤。
鲜有的时刻能说明我们共同的情绪,没错,那是厚重的悲伤。
只是我清楚的知道,只是我们悲伤的主体不同。
“你要怎么赔我啊,西弗勒斯?”我怎么总是笑的惨兮兮。
这一次,没有逃避,没有针锋相对,没有那些没用的东西。
斯内普的喉结和外面的雷一起颤动。
“周梵浠,是我赔不起。”他已经要站好几个世纪了,才说出这么一句。
他转身了。
自尊心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可是我却无论如何都需要这没用的自尊心。
但这一刻,就这一刻,可以没有它。
我迅速坐起来,身体前倾,双手扣住他。
被我抓住的斯内普,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直了。
“就这样赔偿我吧。”我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一分钟,你还是赔得起的。”
外面又打了雷,有雨从没关严实的窗户渗进来。
我一直从背后绑架着斯内普,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的毯子变得很安静。
“不论那是什么,既然你这么希望,那我可就放心大胆的忘了。”我轻轻说着这句话。
“好。”他依旧僵着,可在我听来,那声音也像闷了层毯子。
说不定,那陈年的灰尘,于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毛茸茸的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