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贵彻底沦为柳沟的笑柄。
先前他煽动别人有多起劲儿,现下脸被打得就有多响亮,以至事情过后有一阵子,崔永贵很少出门,遇见人也尽量躲着。
再也没了前年指点江山的威风状。
崔家声望一跌谷底,吴桂香瞧见了机会。
她把崔子亮勾上了手有一阵子了,可两人关系发展到一定程度,就陷入停滞。崔子亮带她赶集花钱很大方,任她看上几毛钱的东西,挥手就买,眼都不带眨一下。
就连有次她看中了供销社新式样的花布,要四五块钱,那么贵!崔子亮二话不说,也给买了。
她以前可没看见崔子亮给桂月频繁买这么多东西,相比之下,吴桂香觉得,自己在男人心里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过了年,她和桂月都满了二十岁,眼瞅着到了说亲嫁人的岁数。
寻常人家若有待出阁的闺女,不说媒人踏破门槛,也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说亲的。而她们家,两个年满二十的女儿,连个媒人影儿都瞧不见。
吴桂香心里明白,家里破落到裤子都快穿不起,名声又糟糕透顶,这山里条件稍好些的户家,定是不愿和她结亲的。
更何况,她娘要的彩礼还特别高,别人背地里说她家卖女儿……
生在这种破落户,她没得选,但嫁什么人,她得为自个打算。
吴桂香本以为她且得费些手段,才能嫁进崔家门,现在,崔家声誉极速败坏,这可真是上天助她。
她准备摊牌。
“娘,我准备和子亮提一下,把事情定下来。”
柴云燕没了最初的热乎劲,眼珠转动:“他家里能愿意?”
“要是搁去年,还真不好说,可最近崔家给人闹腾得灰头土脸,隔三岔五就有人堵上门……寻常家的姑娘能应付的了这个?有谁敢嫁过去?”
吴桂香信心十足,看起来很有把握。
柴云燕撇嘴:“能得你,嘁!人家不嫁,那是因为崔家不如当年兴腾了!”
自从听说崔永贵被自家亲戚堵在家出不了门,赵巧芸还得借钱补窟窿后,柴云燕就对这亲事再也热心不起来了。
“小崔他娘到处借钱,他家里怕是不行了,你嫁过去能得着啥好,还不是给人填窟窿,我看小崔这孩子也不咋精……”
吴桂香嗤笑:“不精,才好拿捏。你当年带着我再嫁吴兴堂,不就是看准了他不精么。”
“那,他娘还到处借钱嘞?”柴云燕担心未来姑爷拿不出她要的彩礼。
吴桂香一眼就看穿了她娘心思,幽幽地说:“借钱是做给外人看的,信了才是傻子……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
她一点也不信,崔家的家底子当真给折腾没了,吴桂香以为,最多就是名声坏了,估摸着他家比这柳沟大多数人家,还是有钱的。
可若不是名声臭了,崔永贵两口子有可能松口么?
“娘,你就把心放肚里吧,我都有数,到时候崔家给的彩礼,定不会比别人少就是。”
吴桂香最懂怎么捏住她娘的心,说了半天,这句一锤定音。
获得家中支持,当天,桂香把崔子亮约到小树林私会。
树影绰绰,人影交叠。
正在干柴烈火快烧起来时,吴桂香突然说:“回去你跟家里说说,把咱俩得事定下来呗。”
崔子亮抱住人迎头痛亲,置若罔闻。
吴桂香不依,将人推开:“听见没?”
“呼——”
崔子亮一边喘息,含混不清地说:“别、急…这、事,以后…再说。”
吴桂香气得想踹他,娘的,什么东西!偷腥时这幅猴急样儿,说起婚事就会拖拖拖!
“不成,就得现在说。”
崔子亮捧着她脸,再度亲回去,口里含混着:“别扫兴。”
“……”
“呜——疼!”崔子亮吃痛,捂住流血的嘴唇,怒道:“你干啥!!”
两人彻底分开距离,虽面上红晕未退,旖旎气氛却已然消散干净。
“晦气,回了!”
崔子亮抬手在嘴角抹了把,将血渍擦去,就要甩脸子走人。
吴桂香变脸似的,一秒把泼辣换成了委屈可怜,倚在枯树干上,泪珠子吧嗒直落:
“子亮哥,你欺负我……”
颤音如带钩子。
崔子亮脚软了,步伐顿住,刚转过身,香软的身子已扑进他怀中。
……
吃饱餍足。
最终,崔子亮应了。
但,桂香不放心。
她可不想白白干等着,第二天借助生产队上工,吴桂香伺机挤到了崔子凤身侧,打问:
“小凤,最近你哥在家咋样?”
“能咋样,还不是老样子喽。”崔子凤闲闲地撒着种子。
两人搭档,桂香干重活,崔子凤心安理得偷闲。
“他……没和家里说过什么吗?”
想到两人都悄摸好了这么久,还做到了那一步,她还得在‘小姑’面前伪装着陪小心,吴桂香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说啥新鲜事。”
崔子凤将她脸上的失望收入眼底,话锋一转,又笑眯眯补了句:“不过,你俩那事,他倒是提了好几回?”
“啊?”
“但是,没戏。”
崔子凤吊足了她胃口,看那张脸上情绪忽上忽下,满意之余,多少有点同情她,不明白这妮子空长了张鬼精样儿,咋就一根筋要吊在她哥这歪脖树上,她说:“我爹娘不同意你们的事。”
不同意?!!
崔家都这样了,还敢嫌弃她?!
桂香憋了一肚子火,下工回到家,摔得门直响。
柴云燕被吓了一跳,正缝衣服,手一抖,针直接扎在了左手上,血滴冒出,疼得她哎哟一声,叫骂:“作死啦!干啥?!这一个个的,日子不过了啊?!!”
“老大是个残废!老二又念书念傻了,你今天又是抽哪门子的疯,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