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的视线落在搭她胳膊的那只手上,不带什么情绪。
王小玲还是觉得似被烫了下,手一颤,讪讪收了回去,不自然道:“之前听方知青说,你跟变了个人似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再次听到那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林向晚冷冷收回视线,说:“人被坑的多了,总会成长的。”
“可是,以前你俩那么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向晚,你是不是误会他了……”
林向晚看她神色,脑海中原主那些有关这塑料姐妹的片段记忆,闪电般串联起来,冷笑:“话不能乱说,方远明可是结了婚的人。”
“那怎么了,谁不知道他和那山里妞的婚姻,名存实亡!”
王小玲像被踩了尾巴般,竟激动起来。
林向晚一副了然神色:“名存,那也是合法夫妻,实际怎样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我劝你好自为之。”
四周已聚了几位围观的同事,林向晚可并没像她那样刻意压低嗓音,一番话说完,她自若地和其他人们颔首道别,转身离去。
留下王小玲站在原地,愣神了几秒钟后,面色突然涨紫。
……
林向晚趁着天色尚早,加速爬山。
腿部传来的酸麻感,让她想把那逃学的人捉回去打一顿。
搞什么,明知大概率找不回来,还滞留磨叽啥,考试在即,现在还有什么事比他抓紧时间复习,更要紧么?
天色越来越沉。
山路渐黑,林向晚已许久没独自走过夜路,凉风阵阵,她脚下步伐越来越快,不自觉地跑了起来。
累到气喘,就扶着膝盖,半蹲一会儿。
这次身边没有陆砚陪着,她可不敢独自坐在石头上,休息太久……
等缓过气,再度奔跑着。
夜幕彻底笼罩这座大山,她终于看见了柳沟的点点灯火。
不远处,是支书李福全家。
再绕过一个半山坡,才是陆砚新盖的房子,就快到了!
林向晚脚下一顿。
突然,被一截凸出来的老树根绊住,身体失衡,在向前作用力加持下,她重重向地面栽去。
……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袭来。
在她快跌倒的那一瞬,灌木丛中,猛然窜出一黑影,风驰电掣拽住她,一个旋转,林向晚结结实实,栽在肉垫上。
一只大手捂住她嘴。
她瞬间睁大眼睛,下意识奋力挣扎,却被身下肉垫紧紧锁住,随之,那人翻身一滚,将她也带入灌木丛后,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他将她扑倒在地。
一手垫在她头下,另一只手护在她背后,同时,轻轻在她耳侧,用气音:“别出声。”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侧,林向晚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连心跳都没来由的失速了。
她强力压下,不去探寻这种感觉是什么,皱了下眉,同样小声用气音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然后,她发现,陆砚脸红了。
连耳根都红了,一路沿着脖子向下,连深沉的夜色都掩不住。
林向晚嗤笑,凑近:“怎么,翘课心虚了?”
陆砚垂下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两人的脸,离得足够近,近得能让林向晚看清楚他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仿佛不安的小动物。
没来由的,她心软了。
罢了,以前他就不常坐在教室,现在突然插班,坐不住也能理解……
林向晚发现,王小玲有句话说得真不错,这人的确生了一张极俊的脸。她曾在后世社交媒体上,看到网友说,三观跟着五官走,曾经,她嗤之以鼻。
但,现在林向晚有了深刻的体悟,假设,这人用这种神情和她说想翘课,林向晚惊讶发现,她居然不气。
若他在楚楚看她一眼,可怜巴巴的,没准儿,还能勾得她陪同一起翘了。
看他惶恐不安的神色,林向晚都没发现她心已软得一塌糊涂,不自觉伸手在他肩背轻拍了下,轻声安慰:“算了,没事。”
陆砚猛然抬眼,视线紧紧锁住她。
他庆幸夜色够黑,让他面色变化不至于太明显,更兴庆,两人穿的衣服都够厚,可以掩住一些变化……
林向晚心底“咯噔”一下,她仿佛看到了夜色中饿狼。
气氛诡异起来。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推开他起身,忽然,不远处原来一阵脚步声。
陆砚示意她不要出声,伸手拿了一侧的麻袋,飞身反了出去,无声无息。
片刻,外侧传来了痛呼,声音熟悉。
林向晚站起身,惊讶发现,他用麻袋罩了个人,正在痛殴。
! ! !
她隔空打手势,示意他停下来。
陆砚像是没看见,手下丝毫不停,拳脚下去,麻袋里的人阵阵哀嚎。
林向晚听出了那是方远明的声音,示意让他别真弄出什么伤,赶紧挥手做了个停止的姿势,然后,趁着夜色离开了。
她朝着郭玉珍家门方向走。
没多久,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林向晚侧首看了眼身后,见没人跟着,拉住他一阵狂跑,绕过郭家大门,一直跑到了陆砚新家院子里,关上门,这才教训:
“打他做什么,你也太冲动了!”
陆砚低垂着头,不说话。
“就算他和你有过节,就算他哪里惹着你,你也不能这么冲动啊!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
林向晚气得满面飞红,一想到书里写的他的下场,更是气不打一处,毫不留情面,训斥的话噼里啪啦全部倒出:
“你都多大的人了,做事之前不能先过一下脑子?!他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冒着搭上自己前途的危险,去做这种事!”
陆砚一下子抬起头,捏紧的手指松开,颤抖着,似是无处安放:原来,她发这么大的火,竟是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