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指尖聚集,然后乌云弥漫,天上下了一场雨,雨丝落到伤痕累累的一组人上,在他们脚下冲刷出暗红的水洼。 “走不了了......”上到处是伤痕的老头忽然叹了口气,他看着孟自秋胸口处仍旧在往外渗血的伤口,“自秋.......对不住啊,没想到在退休的时候,还做了这么件错事。” “孟老大,嫉妒过你是真的,佩服你也是真的。” “组长,被你管来管去偶尔是会心烦,但我真的很喜欢,很兴。” ...... 每个人都仓促地说了一句,然后他们齐心协力地将孟自秋往后一推,特异组每组少五人,是为了保证每组里都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属性,在关键时刻以缔结阵法。 即使被贪泉浸染,他们还是在后做出了决定———保下孟自秋,将消息带回给异处局,这也是眼下局面的优解。 没人说什么“你走我留下来断后”或“死一起死”的矫话语,沉默展开的阵法和一伤拼命往山外跑的孟自秋。 恶意之中真心,真心之中恶意,善与恶同时存在。 这是人性,这是人类。 代表着生命印记的光点一个一个灰下去,言语化成的刀剑却深深地留在了心上。孟自秋当年同样年少轻狂,拥着剑修一往无前锐气的同时,也拥一的臭脾气,同伴言语筑成刀剑伤害他,他便同样回以森冷利刃,将同伴伤鲜血淋漓。 如果以逃离,或许在任务结束后一次聚会里,或许在伤口好后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中,或许在一次夜间会谈下,这些问题都会被摊晒在阳光中慢慢抚平。 是,没机会了。 留下的伤也好,吐露出的攻击也罢,都已经随着生命的消失,画下了戛然而止的句点。 他做的是正确的选择,但他再也挥不出年少时的剑。他心中的那把剑以言语为锁链,以他转离开放弃同伴为牢,被永远地困住了。 好像和五年前无处次噩梦里一样,一模一样的话语再次响起——— 【同样都是剑修,凭什么我蹉跎到将近退休还是组员?你年纪轻轻是组长!】 “同样都是剑修,你做的比我好多了,长江前浪推后浪,我以放心退休喽!” 【管东管西!这也管那也管,死了算了!】 “管东管西!这也管那也管,孟老大你到底是我组长,还是我爸呀?” 【不是剑法好吗?瞧你那副拽样!】 “剑法好这么拽,不过我剑法是这么好,我能拽到天上去!” 【怎么没捅准啊!朝着心脏捅啊!】 “怎么忽然捅人啊?再偏一点捅到心脏了!!” ......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他耳边交替着,让人分不清梦境中真实的声音究竟是哪个。 梦中渐渐起雾了,遮盖了梦境中的视野,而后,他又看到了那双眼睛,眼尾与瞳孔都是瑰丽的赤色,像是燃起来的焰火,轻慢嘲弄,仿佛在看一出闹剧。 孟自秋心中恨意翻涌,他唤不出那把剑。为剑修,无出自什么理由,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同伴,失去了持剑的资格。 白茫茫的雾气开始变成血色,红色的水流蜿蜒到他脚边,雾气变稀薄,他隐约间看到地上横躺着五具尸体———和他重回山里的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手中的剑芒明明灭灭飞快闪烁,剑却始终不成形。 【你恨的究竟是他,还是你自己?】 冥冥之中,他听到这样一个声音。 他究竟是在恨谛长卿——— 还是......在恨他自己? 恨他自己无能,面对危险能逃跑,恨他自己为组长,却让组员为他送了性命...... 孟自秋闭上了眼睛。 他恨谛长卿,但他更恨自己。 束缚住他心中那把剑的,是他对他自己的仇恨与厌恶。 好像什么无形的东西在震动着,突破锁链出来,血色的雾气忽而浓厚,再散开,他又回到了那间茶馆。 桌上原本应摆着茶宠、如今却空白一片的地方忽然抽出嫩芽,嫩芽长大、开花,重变成一株风信子。 “孟自秋,它是你的花。”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话。 孟自秋抬头,看到那位不久之前才在梦中见过前辈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将茶放到孟自秋面前,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以请你饮茶了。” 风信子摇曳着在桌上投下它的影子,孟自秋忽然想起曾经的齐栗,姑娘总是热衷于各种各样的兴事物,比如曾经爆火一时的花语,还曾拉着整个组一起习。 “这是逝去之人能量形成的花。”孟自秋听到前辈说,“我是个老古董了,不懂这些。” 他微微弯腰,风信子摇曳着,轻轻贴上他的手背,他的眼里泄露出点点笑意: “不过......为补偿,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在梦中听到的那些话,是去除掉贪泉影响后的真心。” 茶香弥漫,烟雾缭绕,孟自秋愣愣地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好像什么遗忘的记忆被唤醒——— [组长,买花的时候好歹注意一下嘛,你买风信子是去表白呀?] [去看朋友,姑娘家家一天天脑海里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