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够那些能量。
这一瞬,他甚至忘记了他是虞荼,不是不夜侯,他的身体根本就无法容纳那些能量。
抬手的痛苦比之前锁链加身,岩浆沸腾还要痛苦上无数倍,虞荼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哀嚎。
在痛苦之中,他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人不能永远依赖他人。】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拥有的、掌握的,才是自己的。
人的命运,只在自己手中。
虞荼拼命地抬手。
他够到了那些能量。
于是此时,万籁俱寂。
所有的痛苦一霎消退,让人的感知都好像变得轻飘飘的,无处着力。
———有破碎声。
不是那种透亮的玻璃被石头砸碎的声音,不是那种屋檐下的冰凌被风折断的声音,也不是精美的器物跌落在地上的可惜回响,而是一种盛大的,仿佛是什么宏伟的规律在感慨的声音。
是鱼跃出冰面,是积雪化作流泉,是百川归入海,然后沿途万物复苏。
于是那遥不可及的能量笼罩过来,祂们温驯地环绕着他,从每一寸皮肤渗入到他的身体中。
虞荼的头发慢慢变长,眼型开始变成丹凤眼,左眼上出现了圆形金边眼镜,细细的链条垂下来,末端坠着一片叶子。
万里之遥的茶馆里,小灰忽然抬起头来,它看到在毛茸茸的海洋里沉睡的不夜侯忽然虚化,像一道影子一样慢慢淡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万里之外,白色的防护罩内,星星点点的光芒聚集,慢慢凝成一道人形。
虞荼睁开了眼睛。
很难形容这时候的奇妙感受,他能“看到”———
一米多高的茶树苗蔫巴巴地趴在地上,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但体内的灵力流转正常;
脏兮兮且昏迷不醒的顾鸿影,看似只是陷入了寻常的昏迷,实则金属性灵力狂暴,似乎在冲破某道桎梏;
枝条上开着惨白花朵的罗伯特,身体陷入了静默,可意识却在一次又一次试图与这方诡异的空间沟通;
外表没有变化的郝芝芝,内在的血肉与骨骼在无数次变幻重组,似乎在无意识地进行天赋锻炼;
在角落里的埃里克,灵力流转正常,可容纳着感知的意识海里却掀起了滔天风暴;
重伤的奥利维亚看似还能支撑,可灵魂之火摇摇欲坠,好似几l息之间就会彻底熄灭.......
所有人的表面与实质,都大不相同。
虞荼向前迈了一步。
星星点点的光辉由虚转实,他从光里踏出,像是一场绚烂的绮梦。
之前隔着白色的防护罩感觉到的心惊肉跳的危险感在此时消失殆尽,虞荼抬起手,碰到了防护罩。
防护罩上的白色飞快消退,生机勃勃的浅绿取而代之。
浅绿色的防护罩凝滞在这片近乎黑色的虚空中,防护罩内,时光回溯、时间倒流。
凝固的深色鲜血开始重新变成殷红的血珠,血珠飞起来,融入到奥利维亚的身体中,银蓝色的血液重新回到那几l乎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里,被鲜血浸湿的魔法袍再次变得干燥,苍白的肌肤红润而有光泽.......地上灰头土脸的四个人身上尘土消失,细小的伤口愈合,仿佛回到了最开始。
这是一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壮丽奇迹。
.......
奥利维亚以为自己会死在万米的地下,将【尼格霍德诞生地】变成自己的葬身处,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再次睁开眼睛。
简直不可思议。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奥利维亚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有一副很清俊柔和的东方面庞,黑发凤眼,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略有些奇怪的穿着在整体气质下,竟然相得益彰。
最奇怪的是,奥利维亚觉得他有些熟悉。
他记得自己的本源血已经随着重伤而流出,体内也因为魔力枯竭后还进行压榨千疮百孔,但现在,这些伤势都好了,仿佛严重的伤势只是他恍惚中的臆想。
奥利维亚眼瞳褪去赤红,重新变回了美丽的蓝色,他眨了眨眼,将手按在心口,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极大的疑惑。
奥利维亚难得茫然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魔法袍——干燥的,低头看脚下的地面——干净的,罗伯特的花上好像有点红色,奥利维亚下意识地伸手搓了搓,是花回色了,不是他的血。
他到底是受伤了,还是没受伤?
这一系列动作后,奥利维亚才想起来他并没有向对面突然出现的、疑似救了他的人打招呼,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您好。”奥利维亚说。
他终于想起来觉得面前这人有些熟悉的原因,他曾在有关东方的绝密资料上看到过一些记录———
“不夜侯阁下。”
*
云端废墟上,谛长卿一直在摆弄着那堆不规则的碎石子,时不时还直勾勾地盯着脚下地面的震动,达蒙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
“你研究出什么来了吗?”
谛长卿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没有哦~”
达蒙呼吸一滞:“那你还兴致勃勃地摆弄了半天?”
“这不是无聊嘛~”谛长卿撤去布置好的稳定阵法,于是碎石子在震动里滚得到处都是,“虽然旧庭的毁灭已成定局,但我们留下来还是有意义的,比如见证他们到底死没死。”
达蒙:“.......”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
要习惯,要习惯。
“老巢都被人端了。”谛长卿坐在半空中,“达蒙,你好可怜。”
达蒙:“...
....”
想杀同事的心达到了巅峰。
谛长卿拍了拍手,拍掉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千米之上都震动都这么剧烈,估计离出结果不远了。”
他说起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