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嗐,别嘴硬了,顺便也是为了我顺便!就冲这,我一定要跟你上一个学校!几百分罢了,没在怕的!!” 夏子澈这人的优点之一就是从来不画大饼。 那天他抱着陈濯撂了这么一句狠话,之后,还真的开始好好学习了。 那段时间他自己按照往年的流程准备了特招生考试,原本只报了北川一中,但陈濯劝他多几手准备,按着他又挑了两所学校报了名。 夏子澈在音乐上确实很有天分,三所学校的特招生考试他都过了,原本陈濯建议他冲稳妥一点的三中,因为北川一中特招生的分数对夏子澈来说还是有点太高了。但夏子澈一定要冲一中,陈濯给他讲了他做出这个选择后可能要面对的风险和后果,他还坚持,也就随他去了。 陈濯倒也不是由着他胡闹,他知道夏子澈虽然有时候看着不靠谱,但在一些事情上拎得很清,既然他做了这个选择,那他一定有对抗的能力和承担的底气。 果然,特招生考试过了之后,夏子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每天也不瞎玩了,突然开始发了疯一样用功学习。 不过他比较惨,由于以前欠下的太多,他有些基础甚至需要从小学开始巩固,每天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学习。这些年他爸妈给了他很多钱,他都没怎么花,这段时间应该是他花得最大手笔的一次,因为他给自己请了全科一对一的家教老师。 他那个劲头把陈濯都吓了一跳,他天天看着夏子澈头悬梁锥刺股,然后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恶补文化课,擦着北川一中特招生不低的分数线拿到了录取通知。 查录取结果的时候,夏子澈坐在陈濯边上,让他帮自己点了网页。 等那个页面转着圈圈加载最终弹出结果时,两个人都没忍住欢呼。 夏子澈像只大狗狗一样抱着陈濯使劲蹭,放在以前,陈濯可能会嫌弃地把他推开,但今天高兴,也就随他去了。 那天,陈濯记得自己还问了夏子澈一个问题。 他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考一中?明明三中也不错,而且要容易得多。” 而夏子澈笑得很傻,他说: “小学初中咱都一个学校,高中你要去最好的,那我也肯定不能掉队。咱俩要把一起上下学的优良传统一直保持下去,作为咱们伟大友谊的见证!” 陈濯听了没忍住笑: “那大学呢?” 这个问题的回答,陈濯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他知道,那一定会是个十分“夏子澈式”的臭屁答案。 可到底如何,他也无法验证了,因为夏子澈留在了十八岁的夏天。 而那个高中也要一起上学的约定,最终也没能完成,因为夏子澈喜欢探索有不同风景的奇怪路线,而陈濯总会选择高效率却无趣的地铁。 有些人可能生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兴趣、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处事方式……都注定了他们就算是短暂重合,也终究要越走越远、去向不同的方向。 但…… 暴雨一直到很晚才稍微小了一些,吃完晚餐后,夏子澈被陈濯按在房间做了几道题,才终于被他放回家。 初秋的雨里带了很多树木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其间还缠着点淡淡的槐花香。 陈濯给夏子澈打着伞,其间夏子澈一直想把伞接过来,但每次看见陈濯冷冰冰的眼神,他都会在心里默默重演一遍自己白天犯的错误,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默默收回手低下头乖乖走。 陈濯把他送到家门口才停下脚步。 夏子澈在身前低着头慢吞吞按密码,陈濯没有立刻走,而是抬起头看着门前挡雨台下暖色的灯。 这颗灯泡似乎该换了,光线很暗,偶尔还闪一下。 陈濯看了一会儿,在夏子澈按好密码开门准备进屋时叫住了他: “夏子澈。” “啊?” 半开的门内一片漆黑,头顶的灯光明明暗暗,陈濯湿漉漉的伞面上是雨滴映出的光,身后是一直蔓延至远处的漆黑雨夜。 他们都站在光与影的交界,要不是雨声未停,都快要让人以为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最终,陈濯微微弯起唇角。 他看着夏子澈说: “以后,都一起上学吧。” 听见这话,夏子澈似乎愣了一下。 很快,他给了陈濯一个陈濯十分熟悉的傻笑: “怎么,被本帅哥炫酷的爱车和精湛的车技迷住了?好吧,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以后就勉为其难带上你吧。” “难死你了。” 陈濯轻笑一声: “走了。” 他举着伞重新走进雨幕里,偶尔回头,身后的夏子澈还在半开的门前挥着手跟他说晚安。 陈濯略微有些出神。 回忆总在重启的某个瞬间悄无声息汹涌而来,重映一个个漫长夏天中被遗忘的细枝末节。 是年少时未履行的约定。 是成长中曾遗失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