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穆清觉得林笙最近有点奇怪,自从她从冰湖回来了以后,林笙每每望向她便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当娄穆清叫住她时,林笙那眼神又收回去了。
娄穆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你在想什么?”
淳于承见娄穆清盯着一棵覆满雪的松树出了神不禁有些不满,难道他堂堂的大烨长皇子、威震四方的瑞王殿下,还比上不一棵松树有吸引力?
看着自己出神也比看着它出神好啊!
这人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呀?!
娄穆清一抬头就对上了淳于承幽怨的眼神,明明还是那冷硬非常的脸却偏偏配上了让她能看到柔软的双眼。
“舍得看我了?”
淳于承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冷了几分,说道,“娄穆清,你知不知道当着王爷的面走神可是大不敬,得挨板子的?更何况是在本王面前?”
“上一个敢这么对本王的人坟头草怕是有三丈高了吧?”
淳于承的眼中适时流露出几分阴冷,原本只是想逗逗娄穆清,只是他突然就想让她知道真实的他就是这个性子,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坊间的传闻未必可信,却不都是空穴来风。
他愿意将自己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的温柔找回来,悉数捧给她。
可是他也会把自己一层一层地剥开,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娄穆清陡然觉得周身的温度低了不少,再看看眼前这人散发出的几乎实质化的冷气,紧握成拳的双手,以及闪着暗光却无比坚定的双眼。
几天前,淳于承这幅样子能把娄穆清震得够呛,可如今她只觉得有些可爱。
大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有些话她现在说不出口,但不妨碍她也想试着去相信,去对他好。
“殿下,穆清知错~”
娄穆清笑着对淳于承行了个礼,“还望殿下高抬贵手,饶了穆清这一次~”
她双瞳剪水,晶莹明澈的眼中映着淳于承的身影,笑靥如花。
淳于承一下就被定住了,周身的冰冷一点一点地消退。最初的那一点紧张奇异地消失了,深埋于地底的期待破了壳,缓慢地向上攀升。
他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隔空描了一道娄穆清的脸,最终落在了她耳边的发丝上。
“你相信他们吗?”
“您口中的‘他们’是谁?”
娄穆清不明白淳于承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心底一瞬闪过无数的人脸。
蒋齐琛?宗秉文?
还是太子?
“他们?呵……”
淳于承轻笑了一声,有些冰的手指划过娄穆清的脸颊,“他们……是些旁人。”
“既然是旁人,那与穆清有何干?”
娄穆清说的倒是心里话,除了娄家人,与她有关的只加一个淳于承。
“他们说,瑞王阴狠毒辣、不近人情。”
“他们说,瑞王心肠歹毒、六亲不认。”
“他们说,瑞王占着几个军功便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殿下……”
娄穆清算是明白了淳于承的意思,她抬手握住淳于承勾着自己发丝那只手的手腕,“流言蜚语,不足挂心。”
“穆清亲眼一见,惊为天人。”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娄穆清怔了怔,“殿下……”
淳于承的目光落在娄穆清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你拉着的这双手不止一次的沾满鲜血,在本王周围的人都怕我一个不顺心就剁了他们。”
“本王十六岁提刀上战场,坑杀战俘一千五,为的是永绝后患。本王一人冷血,换南域至今和平有何不可?”
“生于皇家,无权无势只能任人为棋,本王争一争又如何?”
“殿下!”
娄穆清握着他手腕的手向上移了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是非曲直,穆清自有判断,旁人到底是旁人。”
“您之前说让我信您,我便信您。”
仔细想想,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娄穆清从未对淳于承有过半分质疑和不满,只是觉得这人太过于高不可攀了,离远点便好,甚至到最后她还觉得有些可惜。
想到淳于承最后的结果,娄穆清心中一紧。
就算淳于承不争不抢,淳于佑登基后也不会放过他,反而会第一个对他下手。
即使侥幸得了一命,也会被夺取所有,从此唯唯诺诺地做个闲散王爷。
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于淳于承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也是现在的她不能接受的。
于是娄穆清道,“您这么厉害,自然不能甘于平庸。”
“我陪您去争。”
“什么?”淳于承一时愣住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那你还……”
淳于承之前是想借娄家的力,可这下他是一点也没有这个想法。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
“殿下。”
娄穆清打断了淳于承,她垂下了眼眸,“你值得。”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可淳于承还是听见了,他说:“看着我!”
娄穆清抬起眼很快又垂了下去,淳于承看见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
“再说一遍。”
“您要我说什么?”
娄穆清看着地上的杂草,低声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好……穆清什么都没说,本王不问了。”
淳于承没有继续逼她,反正他刚才也听到了,而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现在可以看着我了吧?”
娄穆清闻言便将目光转向了淳于承,里面曾泛起的涟漪已经消失了。
自从见到冰湖和娄穆清说起四弟时她的奇怪反应,淳于承便清楚地知道这人心里藏着事,而且还是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