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易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刘怜耳边炸开,她本还有几分颜色的脸瞬间白了下去,连跪的笔直的身子也在刹那之间软了几分。
皇亲贵胄向来便是把自己的的福泽祥瑞看得极其重要,对于他们而言,自己的运势与身为皇亲的威严同样不可侵犯。
“靳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淳于佑的声音提高了半度,“什么叫祥瑞被毁?”
靳易抖了抖自己的衣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怜,说道,“回殿下,臣等所推是您指的星宿,自然也就推的是您的运势,这盒中所乘的星图所绕的那股子‘气’当然也是您的‘皇气’。”
靳易从梁书手中拿过润湿的纸盒,继续说道,“星图所示是天上之物,巫祝勾完最后一笔便必须立即尘封于特制的纸盒中,开启之前不能被任何凡俗之物浸染。”
“茶水便是俗物。”
淳于佑的脸色很是难看,他随手一挥便将手边的茶盏挥落在地,“砰”地摔碎在刘怜的身前。
“刘掌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刘怜跪在地上,彻骨的寒意逐渐爬满了她的全身。
她侍奉于东宫以来处处小心,就是怕蹙了淳于佑的霉头。
可她千防万防却还是出了纰漏,眼下淳于佑的祥瑞因着自己被毁,她的下场如何也好不了了。
若是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没有完成,自己便折在此处……
“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刘怜的底子确实不干净,她混入东宫自然也没安什么好心,可她也不是傻子怎可能做这种事情!
这种对淳于佑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反而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在之前短暂的惊惧过后,刘怜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她快速地回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这恐怕是个套。
“殿下,奴婢调到东宫以来从未出过半点差错,今日……今日也不知怎了,一时间腿上便没有了力气,这才将手中的茶泼了出去。”
“殿下!”
刘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对您一片忠心,断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啊!”
说罢她便又将自己的头磕了下去,沉闷的声响再一次传来,靳易在一旁看着略带讥诮地挑了下眉。
“殿下。”靳易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他道,“依臣看,这刘掌事确实可能是一时失误,毕竟这种关乎星运的事情她按理也不会知晓,除非……”
靳易没有把话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拖长了声调,手指轻轻地在纸盒上摸索。
刘怜猛地抬头,正看见淳于佑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除非刘掌事本就心怀不轨?”
淳于佑顺着靳易的话说了下去,“告诉本宫,你到底是哪一家的奴才?”
“嗯?”
明明是危险至极的问话,刘怜一直悬着的心却在这一刻是放了下来,果然还真是个给她设的套。
她前些日子的多次试探也算是没有白费。
只是没想到淳于佑为了拔掉自己这个小钉子,竟然还拉动了镜音司。
事情想通了,刘怜也就不在意别的了,她不是怕死,她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白费了那位大人的一番苦心。
如此一来,她也是不负所托,这条命可以交出去了。
刘怜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无辜而又惊恐,她的回话已然带上了哭腔,“殿下,奴婢对您绝无二心啊!”
“奴婢今日只是一时不察才犯下这等大罪,望您念在奴婢在东宫勤勤恳恳的日子,饶奴婢一命吧!”
说着刘怜的眼泪便下来了,她额头已磕出了血,顺着眉心蜿蜒而下,整个人显得可怜得很。
淳于佑自然没打算直接就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若有所思地说道,“绝无二心?饶你一命?”
“本宫怎么觉着你是对别人绝无二心啊……”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刘怜又将头磕了下去,一次比一次磕得狠,响声也越来越大。
她虽是在做戏但真的是卯足了劲将自己的头砸在地上,那力度连跪在一边的童元都能感觉到震动。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跟童元没有关系,他顶多就是挨顿板子,这也是在淳于佑迁怒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这人没有那么紧张了,脑子也会变得活跃许多。
童元虽不怎么相信刘怜这个人所谓的忠心,只是他也知道她不蠢,怎么会做出这种毫无水平的事情。
这不是活生生地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嘛?
童元规规矩矩地跪着,头低垂着,细长的眼借着帽檐的遮挡四处瞟着,终于在一张木椅底下看见了一颗小石子。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
镜音司根本不是来送星图的,而是冲着这刘掌事来的。
只不过镜音司为何会这般针对一个掌事?
这刘怜到底又是哪家的人?
童元正想着事情,不免多看了那石子两眼,顿时便感觉如芒在背,一道饱含冷意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他的后背上。
想到身后站着的二人,几滴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落而下。
不……不是镜音司……
是太子。
童元脑中的那根弦一下便绷紧了,镜音司不过是个帮手,真正想对刘怜动手的是太子!
“殿下。”
童元方才的行为固然不明显,但梁书……
不,应该是扮作梁书的蒋齐琛却看的一清二楚。
淳于佑身边需要一个可以“往来”的人,这童元待的时间够久,心思也算熟络。
这便让他来替淳于佑验一验人吧。
“臣以为这些宫人的事只有宫人才最明白,刘掌事负责打点东宫琐事,而童公公是您的贴身內侍,他们二人平日定是多有交流,童公公应该很熟悉刘掌事才对。”
听到“梁书”这么一说,童元的呼吸一窒,他颤颤地将头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