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穆清其实也就几日没有回府,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府里挂着的红灯笼同她走之前一模一样,年前她剪的歪歪扭扭的“福”字依旧牢牢地贴在窗格上,但她总觉着有哪里不一样了。
明明处处都到处都摆着喜庆的物什,娄穆清却感受不到半点节庆的意思,倒有种冷清到阴森的感觉。
“大小姐,您回来了。”
娄穆清回来的突然,也没有给府里打过招呼。娄武即使猜到她今儿会回来,却也没来得及在家门口迎接,一得知消息便甩开膀子往娄穆清屋里赶,总算是抢在了她的半步前。
娄武悄悄喘匀了气儿,恭敬道,“宫里来的东西都已经摆在屋里了,您挑一挑。”
圣旨有一份早朝的时候便给娄余带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从宫里出来的赏赐,洋洋洒洒摆了大半个屋子。娄余只让娄武收捡了赏给娄家的两个箱子,剩下的就都搬进了娄穆清的屋里,而那道圣旨被娄余亲自放在了一案珍珠上,显眼至极。
娄穆清的手指触摸着金黄的绸缎,细细感受着这极上等的布料,却久久没有将它拿起来。
娄武见状,便道,“老爷说,这圣旨是给您的,自然得您自个儿收着。”
这话是娄余特意嘱咐过的。
“那便收着吧。”娄穆清的手收了回来,“回头去找个紫木盒子装了放我屋里。”
“老奴知道了。”娄武颔首,“老爷还说,若您回来了便去书房找他。”
娄穆清应了一声,随手打开了个箱子,露出了一排排堆放的整整齐齐的白银,再开一个箱子则是些书画瓷器。
她拍了拍手,“这东西父亲可都看过了?”
“老爷将指明给娄家的都收进库房了,其余的便都在这儿了。”娄武如实答道,“老爷说了,这些是您的东西,自然该您自个儿处理。”
到底是御赐的东西,谁也不好擅作主张。
“银子按着平常赏钱的十倍分给府里的家仆,字画挑几幅父亲素日里喜爱的送过去。”
她边说边翻看这各个箱子和托盘里放的东西,“祖母喜爱翡翠,这颗绿白菜包好了给祖母送去。”
“这两盘珍珠给母亲送过去,这盒镯子留一些,剩下的便给二房。”
娄武的记性好,娄穆清就这么一说,他也都全记下了。
“老奴记下了。”娄武算着剩下的东西,大胆揣测着娄穆清的心思,“那其余的老奴便先给您收在库房,回头等喜儿姑娘回来再为您清点爱用的首饰。”
娄穆清轻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娄武的说法。她在一堆镯子中挑了个白玉的戴上,“怎么不见喜儿?跟着祖母去山上了?”
每年正月十五登山拜祭是娄老太的固定活动,往常都是娄穆清陪同前去,而这次她要进宫去不了,便早早吩咐了喜儿跟着去。
“是,一大早便出门了。”娄武答道,“夫人和三小姐也跟着去了。”
“难得这么多人一起出门,老太太高兴得很,今儿早上轿子时都是满面红光呢。”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真心实意地为府里的和睦高兴。
表面的和睦也是难能可贵的。
“舜兮也去了?”娄穆清转动镯子的手短暂地顿了一下。
“是。”娄武点头,“还是夫人昨儿晚饭提的,说小姐您去了宫里,府里总得有个姑娘一起去才是。”
“母亲提的?”娄穆清缓慢转动着手上的镯子,半垂着的眼看不清情绪。
“是。”娄武察觉出了娄穆清言语中隐忍的焦躁,拐着弯儿劝道,“老太太也说要替三小姐求个吉利日子,还说夫人提得好呢。”
娄穆清岂能不知娄武的意思,他是个耳聪目明的,府上暗地里的弯弯绕绕他如何猜不到。这般他把娄老太搬出来,她又如何能不看着祖母的面子歇三分心思。
有着上辈子的前车之鉴,娄穆清多少顾忌着娄舜兮,怕她对祖母动什么手脚。好在母亲与喜儿都一同去了,娄舜兮到底没那么大的胆子。
“祖母高兴就好。”
“自然。”娄武笑着附和,他见娄穆清收回了流转在赏赐上的目光,便又提醒道,“老爷从散朝回来就一直在书房等您,午膳也是在里头用的。”
“老爷素日里面上不显,背地里最是挂念的还是您,也时时和老奴念叨起您。”娄武说着好话,“今儿回来也是忧愁不已,定是舍不得您极了。”
娄穆清勾起唇笑了,却没多少真心,“你是父亲身边的老人了,往后我不在府里还得您多费心。”
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娄穆清一直很敬重娄余,只是韦氏被毒害一事后,她对这个父亲便淡了些作为一家人的感情。
“小姐客气了,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娄武弯了弯腰,“您午膳可用了?需要厨房准备一些吗?”
“不必,我在外头已吃了。”娄穆清懂他言外催促之意,“你留在这儿清点东西,我去拜见父亲。”
“是。”
娄武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老爷回来的时候神情极其凝重,说话的声音都快冷得掉出冰渣子了,嘱咐让大小姐回来后立即见他的话都反复说了好几遍。
瑞王的名号在京凉可谓一等一的响,娄武也清楚这位王爷是个多不好相与的主儿,得知圣旨内容时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许久才堪堪缓过来,更别说老爷和大小姐了。
小姐向来稳重,可这等大事,娄武也很是担心她会一时气急做出些反抗的事来。
娄武望着娄穆清远去的背影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在小姐到底是稳住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被老爷迁怒也就罢了,多的还是担心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
书房。
娄余坐在案前,上身挺得笔直,正一笔一笔地临摹着一副山水图,瞧着悠闲自在极了。
“来了?”
只是这一开口,娄穆清便听出了他隐忍的不悦。
“让父亲忧心了。”娄穆清仔细把门合上,抬了张独凳在娄余面前坐下了。
“你有什么好让我忧心的。”娄余握笔的手很稳,一笔一画干脆利落,“当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