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喜甜,素日里她最爱做的事便是在娄府蹭吃蹭喝,用尽各种理由缠着娄穆清给她做这种糕点那种甜粥。
娄穆清既宠她也知晓她的脾性,总是会做些甜食来哄林笙高兴。
就如同她眼前这一碗散发着袅袅热气的红枣蜂蜜粥。
“穆清……什么时候来?”
蜂蜜的香甜气息随着热气丝丝侵入林笙的鼻腔,往日让她欣喜不已的味道如今却使她心慌不已。
林笙握紧了腕下撑着的圆头扶手,又问了一遍,“她没说让我去找她吗?”
她没来由地有些担忧和害怕,仿佛只有娄穆清出现了她才会好受一些。
“小姐正在上香,灵堂阴冷,她便特意吩咐奴婢将您带到屋内休息。”
“这粥是今早小姐亲自煮的,方才还特意嘱咐奴婢给您热一碗呢!”
喜儿生着一张圆脸,本就憨态可掬,这般眯着眼一笑更是乖巧得紧,令林笙本要说出口的催促之语堪堪梗在了喉咙里。
“您不尝尝吗?”
喜儿眨巴着眼,疑惑地看向被林笙晾在一边的粥,“您不喜欢吃甜了呀?”
“怎么会?”林笙露出一丝笑,迎着喜儿的目光舀了满满一勺放进嘴里。
红枣与小米几乎熬碎了,蜂蜜滋味十足,一口下去便是人间美味。
林笙本应该这样觉得。
可事实上,她的舌尖刚触碰到一丝甜味便只想呕吐。
“怎么了?粥不好喝?”
陡然响起的清冷声音让林笙瞬间清醒,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可极其艰难的吞咽动作却毫无保留地出卖了她。
娄穆清逆光而来,林笙只能看清她纤长的身影和随身而动的白色裙摆。
待人走近了,林笙又闻到一股香烛纸钱的味道,不浓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你早知道我要来。”林笙举了举手中的瓷碗,故作轻松地笑道,“穆清你是不是想我想得紧啊?”
“是你来得巧,本来是要送到你府上的。”娄穆清将瓷碗拿到自己手中,“可惜弄巧成拙,阿笙不喜欢吃这个。”
“收下去吧。”
娄穆清手一抬,喜儿便立即上前将碗收走了。
“不是……”
“嗯?”娄穆清半抬着眼,答得有些不甚在意。
她依旧如往日那般浅笑盈盈,可林笙却觉着哪里不一样了。
她敏锐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变得冷漠了。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因为那碗穆清特意煮的粥她没喝吗?
“粥很好喝!是我……是我自己不舒服,喝不下。”林笙急切地解释着,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弥补什么,可她却能清楚地意识到她必须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不!我只是方才喝不下,现在一定可以了!”
“喜儿,快把粥端过来!”
娄穆清闻言却摆了摆手,让顿了脚步的喜儿退下了。
“喜儿!”林笙更着急了,她抓着娄穆清的手就要站起来,“我真的可以……”
“好了。”
娄穆清没再由着她折腾,反手便将林笙摁回了椅子上,“不舒服就别逞强了。”
“你又想摔一回吗?”
娄穆清望了眼林笙的膝盖,后者顿时如被针扎了般地缩了缩腿。
“你腿脚不便,怎么还一个人过来?”
林笙的座位旁斜靠着一根半人高的雀头木拐,拐身上有几处轻微的划痕,娄穆清也是瞧得细了才看出来。
官家用的木材向来都是上等的,更别说是特意为林笙打造的助拐,这般都能留下划痕看来她为了能自个儿走过来没少折腾自己。
“我就是想见你。”林笙少见的局促起来,“上次……”
“上次着实是我抽不开身,你也知成亲诸事繁琐,我是一刻也离开不得。”娄穆清这般说着,言语间却没见多少歉疚,她端起茶盏呡了一口,又缓缓说道,“后头祖母病倒,我更是自顾不暇。”
“今儿好不容易得空给你熬了粥,你倒正好上门了。”
说着,娄穆清低低笑了声,银铃入耳,林笙交握的双手却绞紧了。
细细想来,从她第一回递帖子至今已然半月有余,她不相信这么长的日子里娄穆清连见自己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她们不是最要好的姐妹吗?为何连她成亲这么大的事情,穆清都不同自己说上几句体己话。
林笙低眉敛目,脑中乱成了一团。
是不能来。
还是不愿来?
“你成亲那日怎么没邀我?”
林笙咬了咬下唇,倏地抬头望向娄穆清,一双杏眼闪着孤注一掷的暗光。
她以前很羡慕娄穆清这幅波澜不惊的心性,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修炼得如此便好了。
可当她今日对上娄穆清这幅平淡无波的神情时,林笙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甚至烦闷不已。
“我记得帖子是送了的。”
娄穆清蹙着眉,瞧着是有些疑惑,“王爷还担心因着林伯父的事儿,下头把林府给忘了,特意叮嘱过呢。”
“或许,是伯母有所顾虑,不愿你来吧。”
“那你呢?”林笙穷追不已,逼问道,“你为什么不邀我?”
“我说了——”
“我是说你!”林笙猛地拍响了桌子,看着娄穆清的眼几乎要瞪出来。
茶盏被林笙的动作震得嗡嗡作响,娄穆清对林笙算得上逼视的目光恍若未觉,她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茶盏扶稳了,才微微弯了嘴角。
“我与王爷,又有何不同呢?”
娄穆清抬起眼,冷冽的目光让林笙心惊。
何时,娄穆清会这样看着她。
何时?
从未啊……
“你今日来不只是为了想见我吧。”
娄穆清嘴角的笑意更重了些,“不管是这一次,亦或是上一次,你本就是带着目的来找我的,现在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