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步伐间有些忸怩,面白无须,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老爷,您慢点,奴才扶您下车。” 周围的人有些好奇地打量此人,却见他的主子不过是一个锦衣华服,看起来有几分富贵的老爷也就收回视线。 皇帝在扮成管家的内侍搀扶下,大步走进行文雅筑。 上次在行文雅筑那些学子,已经连续第二天到宫门前跪着请旨下令严查。 皇帝亦是恼怒不已。 这是他不想严查吗? 这事明显就不是老五做的,查到的东西也只能算是间接证据,老五死咬着不松口,如今老大老二都被拖下水来,他难不成要一下子处置三个儿子不成? 那些宗室皇亲会怎么看他? 含着这种隐怒难言的情绪,皇帝兀自寻了一桌空位。 听着周围学子们一口一个“幽州”、“贪腐”等字眼,皇帝脸色愈发难看。 就在此时,一名红衣青年翩然落座,他容貌俊逸,气质脱俗,不由得令人多加注目。 在学子们嚷嚷“朝廷不仁”之时,他也只是默默品茶,好似周围的声音都难以入耳一般。 皇帝身边的忠义伯最会察言观色,见皇帝感兴趣,便拉着那红衣青年问,“公子为何发笑?” 祁忪戊眸光轻闪,不以为然回答: “这些学子只一味盯着幽州现状侃侃而谈,既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又没有办法解决,不过是一群愚笨鲁莽之辈。” 皇帝冷笑,可不就是愚昧之辈吗? 只会给自己施压,半个主意都说不出来,身子为民,不能给皇帝分忧,只会给自己添乱! “那公子有何见解?” 祁忪戊唇角噙着一抹笑,“我并非文人,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但多年行商,也游历过一些地方,懂得一些道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商人最讲究利益至上,且只看谁得到最大利益便罢!” “是这个道理。” 忠义伯赞许,语调意味深长,“我听闻官家管银子都由户部单独有一套流程,途径什么路子,谁人的手都记载明晰,也不知为何会闹成这个样子。” 祁忪戊弯唇一笑,心知忠义伯是在试探自己,故意露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这位老爷,照我们这些行商之人来说啊,从哪丢了银子就找谁去,给他们,找不到所有人一同处罚,他们自然会互相指责!” “就算抓不到主谋……”他露出奸商的模样,“就算抓不到,主家的东西被下人弄丢,那就是下人之责,就叫他们散尽家财,也得给我补上!” “主家叫奴才如何,奴才还能推拒不成?” “理当如此。”皇帝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附和出声。 一直以来混乱的思绪渐渐梳理清晰,皇帝不由得认同。 自己是皇帝,按理说那些官员也是自己的家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他不过是要被昧下的银子罢了。 皇帝一扫几日来的阴霾,心情颇佳,叫了一壶上好的茶。 就在此时,大街上忽然陷入一片混乱,只见一道灰扑扑的人影在行文雅筑的护院一个疏忽之下,飞快地闯进大堂。 忠义伯双目一瞠,与周围几名内侍、御林军就要拔刀护驾。 那道人影跑得飞快,冲着这边而来,御林军的刀都已经出窍,那人却脚下一滑,一把抱住忠义伯的大腿。 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贵人救命!草民有冤!贵人救救草民!那些贪官要杀人灭口!!!” 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听这人说什么“贪官”,纷纷将此事与幽州联系在一起,窃窃私语。 皇帝面色一沉。 他扫了一眼忠义伯。 忠义伯今日穿了一件玄色衣衫,与自己的相似,他们二人身量也差不多。 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皇帝一时怒火中烧,冷冷地对御林军命令,“将此人带走!” 那乞丐模样的人却喋喋不休地叫嚷: “贵人救救我!我已经按照吩咐将银子运到京城!他们叫我说运到徐州我也说了!我姐夫都被那些刁民杀了!他们还要杀我灭口!!!贵人!!!” 御林军死死捂住他的嘴,好几个人一同上前将人拖走。 直到皇帝的人彻底离开,祁忪戊才笑了笑,放下二两碎银,哼着京中烟花之地的新曲在京中绕了一圈,翻身进入一座府邸。 他本想悄无声息地溜进书房,却迎面撞上一人,那人瞧他,只是翻个白眼继续换个地方守着。 “逐弈,你这小子!” 祁忪戊本打算进去先告个状,结果远远就听到书房中的说笑声。 凌王熟悉的嗓音满是笑意,对待那名字好像嗓子眼里含着三斤蜜枣似的: “王妃不必带太多的东西,我们有机会可以让下人回来取,临走时,我送你去国公府跟祖母与岳父告别……” 祁忪戊狠狠吞了吞口水。 当初口口声声说不待见人家甄大小姐的是谁?他走错房间了吗?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鸽子、打脸、重复学舌。 “咳咳。”他故意清清嗓子,“大白天的,二位注意一点。” 逐弈一时大意,想拦他,没拦住,祁忪戊已经走进书房之中。 甄汨珞见到他,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随即恢复正常。 如果这位祁老板与她家美人夫君认识,那也难怪先前对待她是那副好说话的态度了! 想到这,她瞪了秦临渊一眼,一扭腰拉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