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好似又将甄画带回了现实之中。 周围百姓原本那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走,令她如释重负。 百姓们压低嗓音互相传播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好奇曾经战功赫赫、如今又为他们重修家园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甄画只觉得头上一道黑影,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她抬眼望去,那人一身曜黑色织锦缎贴里袍,跨坐在赭红色的骏马上,许是刚从军营归来的原因,手臂上还有尚未卸下的玄铁护腕。 那张脸俊美逼人,与寻常武者的阳刚粗狂不同,反而是五官精致阴柔,却不失英武之气。 他的眼窝好似比寻常中原人较深,目光深邃若寒星,渐渐落在马车中的少女脸上,唇角渐渐扬起一抹轻柔的笑意。 甄画的呼吸都有些失去平稳。 她的耳畔传来一道明媚清脆的女声: “王爷,今日散值很早?” “是啊。”秦临渊心情颇佳地回应,“听 他生得漂亮,身姿又挺拔修长,从前被束缚于轮椅上整个人都阴恻恻的,如今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就好像画上的仙人似的。 甄汨珞正要说叫他上马车来,车窗外的甄画却嗓音甜甜地问道: “王妃堂姐,这是堂姐夫吗?” 她嘴上问的是甄汨珞,眼神却一直盯在那马上的青年身上。 甄画知道自己有一双精致多情的眸子,从小到大父母亲人也都是这么夸她的。 小姑娘一眨不眨地瞧着那人,眼中充满单纯的好奇与仰慕。 这样真的很容易令人误解。 甄汨珞不喜欢这种眼神。 什么意思?当着自己的面盯着自己的夫君看?当她是瞎子吗? 她虽然清楚秦临渊并不会被吸引,心中还是有少许自己的人被觊觎的不悦。 “王爷姐夫,最近堂姐在城中施粥,画儿也想出一份力,但是堂姐说不需要了。”她眉眼微低,有些失落,“如果姐夫堂姐有什么需要可千万要和画儿开口。” 秦临渊却好似才注意到这么一号人物横在面前,面色平淡,嗓音清越又暗含一丝疏离,“既然王妃说不需要,那就是不需要了。” 他说罢,眼神又紧紧黏在马车里的少女身上,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王妃我们走吧,你想想回去之后吃什么……” 甄汨珞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尴尬怔愣的甄画,顿时改了主意,掀起车帘,十分骄矜地伸出一只手: “王爷,我都好久没骑马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不得载我回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暗用巧劲,顺势就将小王妃拉上马鞍,圈在怀中。 甄汨珞似乎还能听到他在背后隐隐的笑声。 这男人是在嘲笑她吃醋吗? 谁叫他长得一副惹桃花的模样。 她故意挠了挠对方的掌心。 “王爷,回去我得来一道糖醋里脊,多放糖的……” 两人共乘一骑,有说有笑不顾旁人的目光径直向王府的方向而去。 甄画脸色苍白。 只听周遭的百姓纷纷目露赞许地夸赞着: “咱们徐州的王爷和王妃可真恩爱,就像一对金童玉女似的。” 另外一个小姑娘有些艳羡地附和,“那肯定的啊,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们一定会恩爱白头的。” “姐姐,我也想吃糖醋里脊!” 那女孩又笑,“过些天让阿兄去打猎给你做,小馋猫!” 他们喝着粥,也没觉得王爷王妃吃肉有什么不对,人家都散尽家财供他们渡过难关了,这样的好人就该吃穿不愁! 所有人都忘却了甄画似的。 十月的风刺骨的冷,没有人给她台阶下,甄画只能僵硬地笑着跑回去继续帮忙。 此时就连先前夸她的婆子好像不愿意和她搭话了。 好歹也帮忙一整天,甄画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家累得腰酸背痛,偏偏今日府中的马车又临时被母亲叫去做活了。 她与贴身婢女缓缓迎风而走,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 隐约瞧见不远处有些喧嚣,一群人围着一座府邸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身边的婢女看出主子的心事说道:“那是一座施粥的棚子,好像是白知府夫人设的。” 甄画一听粥棚就想起白日的难堪,本打算快步离开,一听白知府又顿时止住脚步。 她自然是知道的,在徐州她的家室比总兵府与知府都逊上一筹,曾经她还听说父亲想将那个原配所出的长姐许给白知府的儿子,只不过那知府夫人是个眼高于顶的,没瞧上嫡长姐。 婢女看了一会,又说,“知府夫人倒是大方,听说给得还是菜饼子,偶尔还有鸡蛋。” “白知府夫人才是真正的善人。”甄画赞了一声,又在心中补充:比王妃那等沽名钓誉之辈强得多。 甄汨珞如愿吃上了糖醋里脊,府上新添的小橘猫就在一旁急得喵喵叫,总是用小爪子扒拉她的裤脚。 大概也看出这座府邸的人类愿意供它吃供它喝,小橘猫紧张兮兮地没过几天,就开始放纵天性,毫无心理障碍地讨要吃喝还欺负信鸽。 飞羽端了一盘白水煮鸡胸掺着羊奶给它吃。 小橘猫吃起来甚至吧唧嘴,一边的秦临渊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他都没怎么抱过王妃,这长毛的小玩意刚来几天就敢反客为主了。 甄汨珞看得出神,脑中一闪而过白天的想法,忽然开口说道:“咱们也不能一直施粥,关于凌云江水满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