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汨珞给了甄琴两颗保命的药,次日一早就带人离开会陵城。 马车在城中绕了几圈,最后直接从城东门离开。 陇华山离会陵城不近,几人从天亮到天黑才终于在陇上县里找一处客栈住下。 甄汨珞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狼毛大氅,长发用一只红豆发簪盘起一个松松的卷儿,肤若凝脂,眼含笑意,最引人注意的是那通身气度,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她一进来,就吸引住客栈中客人们的注意。 陇上县附近正闹洪灾,又逢冬季,县城里的百姓还好,周边村子的百姓就只能往西逃难。 “八碗馄饨,再来十个饼子,三斤酱肉给我切碎放在饼子里。”甄汨珞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放在桌案上。 那小二一看,是大生意,顿时喜上眉梢。 混沌端上桌,甄汨珞用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才放入口中,混沌是牛肉大葱馅的,肉质滑嫩鲜香。 她们一行人是要前往陇华山,除了她和飞羽之外,随行的还有六个侍卫。 “咕嘟。” 那是一个小男孩,约莫四五岁,衣裳还算干净,此时瞪大眼睛盯着她桌上的酱肉,那声音就是这个小孩咽口水的声音。 甄汨珞挑了挑眉,对那小孩招了招手。 她用饼子卷了几块酱肉递给那小孩。 小男孩甜甜地笑,接过饼子一边吃一边说讨好的话: “谢谢仙女姐姐!仙女姐姐真好!嗷呜,姐姐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飞羽几人都被逗笑了。 这事,从一楼一个转角走出来两人,一人是年纪五六十的老妪,另一人是十四五岁的姑娘。 “阿宝!你怎么能吃别人的东西!” 那姑娘上前站到小男孩身前,满是歉意地说,“这位夫人,我弟弟还小贪吃,我可以赔偿……” “不是的。”甄汨珞摆摆手,“饼子都是我给这孩子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那姑娘用惊艳又羞赧的眼神盯着她,有些无措。 见此甄汨珞笑意盈盈地对那老妪与姑娘说,“几位还没用饭吧?我们拼个桌如何?”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人生地不熟,正想找本地人打听一些事情。” 姑娘看了看弟弟手里掐着的肉饼,顿时也不好再拒绝,扶着老妪坐在她们的对面。 飞羽连忙又点了两碗馄饨来,笑得很是赤诚,“二位吃点馄饨暖暖胃吧。” 她们太过热情,小姑娘悄悄打量几人的穿着,寻思人家也不差这两碗馄饨的钱,也就不再扭捏。 她们一家只有祖母和弟弟了,就剩点住店的钱,也没什么让人惦记的。 而且她真的好久没吃肉了。 “你们是从附近的乡镇来的吗?”甄汨珞好奇地问,“你们可曾听过陇华山附近有一个姜家村?” 小姑娘喝了一口汤,连声回应:“确实有一个姜家村,只是九月的时候村里人就都逃难去了,我家里在姜家村附近的李家村,一开始还没受波及,后来洪水来的时候……” 提到这里,她眼眶泛红,“我爹爹受了难,没挺过来,祖母就带着我们姐弟俩出来逃难了。” 甄汨珞认真地听着,满眼温和地给她递上手帕擦眼泪。 看得出,这一家人原来的生活应该还不错,逃出来后还能住客栈。 “我有一位亲人是在姜家村,必须得去一趟。” 小姑娘瞪大眼,连连摇头,提醒地说:“夫人你们可千万别去,虽然入冬洪水没了,但那边很乱,京中的大官在那边征徭役,给银子的,不少男子都打算去那找活计,您们两个女子当心被冲撞到。” “原来是这样。”甄汨珞话锋一转,又问,“徭役每日多少时辰?给多少银子?” “每天六个时辰,给五十文,据说是徐州来了一位王爷,底下人都害怕,不敢贪。” 甄汨珞成功打听到不少消息,又笑吟吟地与老妪说过两句话,一行人就分开去各自的房间休整。 此时天刚亮,一行人就绕过城区,走上小路,往陇华山而去。 如那女子所言,陇华山附近的村子十室九空,彻底成了几个孤村。 侍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昔日里端庄稳重的王妃换上一身轻便的骑装,动作大大咧咧地开始爬山,手里提个一人高的大铲子挖起土来。 飞羽瞪了那几人一眼,拔高嗓门:“看什么看?还不帮王妃干活?” 这座陇华山从外表看上去就是土壤略黄,秃了吧唧,因为表面上根本没有多少土壤,下层全都是沙子,所以很难长植物。 看着挖出的沙子,甄汨珞满意极了。 一名身穿青圭色圆领袍的青年主动蹲下身去,抓了一掌沙子,放在手心慢慢地捻摸。 这人是王府管家的儿子,管家也算得上信任的人,甄汨珞要找能辨识沙土的人,这青年就毛遂自荐。 方青观察一会,慎重地点头,“确实是海沙,这座山地下应该是有什么地下水之类。” 甄汨珞当即就让人挖上几桶带回去,又让方青联系他父亲找一些信得过的人挖沙子带回王府。 赶了两天的路回去,甄汨珞精神头很足,半点也不累,在王府后山找了一处地方,就命人造个小窑,一堆一堆的黄土和沙子往小窑里送。 飞羽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最近在做什么,每天除了休息就是在书房画图纸,要不然就是一头扎进小窑里几个时辰出不来。 她甚至怀疑自家王妃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炼制的过程很复杂。 甄汨珞最近根据现有条件整理出了一套炼制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