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女眷与凌王府交好走得近是一回事,要是有女儿入府为妾,形成姻亲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句难听的,万一凌王去夺嫡失败,总兵府都算九族之一。 她暗暗瞪了沈安宁一眼,这个庶女真是要害死人了! 王妃连那位薛大夫人的脸都敢打,人家出身高贵,又受宠爱,沈安宁也不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舞到王府来。 “沈安宁!还不快给王妃跪下认错!”沈夫人疾言厉色。 没等沈夫人说完,沈安宁就已经惶恐不已地跪在地上,双手扶地,行的是一个十足的五体投地之礼。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如何。 “王妃……小女当真只是逛园子时无意间走到那里,小女冤枉……” 沈安宁如此说着,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跟上那侍卫,还叫人发现了呢! 在沈家,她的性情比木讷的长姐讨喜,容貌比小家碧玉的三妹精致,一直都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孩子…… 据说沈攸宁要配一个破落户,她还在心中窃喜,可有次在父亲书房外,听见父亲与嫡母商议,要将她许给一个叫徐然的男子。 姨娘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个徐然是徐州仓嘉城底下一个小县城的县令。 纵然是个有官身的,却还不如长姐配的那破落户呢! 苏家好歹也算小有名气的世家,书香门第,清高可贵,那徐然是个什么无名氏啊! 所以,在听到“王爷”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心动了。 自己好歹也是总兵之女,虽是庶出,但入王府的话怎么说也是个侧妃,亲王侧妃,二品诰命…… 沈安宁怯怯地抬起头:“王妃。” 甄汨珞打眼望去,明眸皓齿,我见犹怜。 她望向沈夫人,似笑非笑道:“既然贵府的姑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沈夫人就带她回去处置教导吧。” 沈夫人连连赔罪应是,眼神憎恶地瞪了沈安宁一眼。 这个蠢货,还真把别人当傻子呢。 沈安宁肩膀轻颤,心中略有不安,却只能低下头颅。 她的贝齿紧紧咬住粉嫩的唇瓣,双手无措地揪着袖子,在鲜亮的袖口上留下一道道褶皱。 嫡母逼她认错,一定是想毁掉她的名声。 事到如今,她若是将自己本来目的说出来,那岂不是要背上骂名,所以她绝对不能说! 她想嫁给贵人不错,却也不是傻子,让自己以难听地名声嫁给贵人。 比如会陵城那个叫嚣着爱慕王爷的甄画。 沈安宁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还自持嫡女呢,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整个徐州都知道她有个毒杀婆母的母亲,有个扫把星、花痴女的名声。 “珞姐姐。” 飞羽将沈攸宁等人叫回花厅,陆月儿挑帘而入,看见跪在地上眼眸含泪的沈安宁,几个姑娘皆是目露疑惑不解。 “宁姐儿,樱姐儿。”沈夫人笑得十分牵强,上前将最小的沈熙宁抱起来,对甄汨珞款款行礼,“王妃,多有打扰,那臣妇等人就先告退。” 甄汨珞一手抬起茶盏,那意思是送客。 沈夫人身边的婢女一把揪起沈安宁的手腕,强硬地拽着她跟上沈夫人的脚步。 沈夫人好歹是总兵之妻,又在对王府示好,甄汨珞不说亲自去送一送,好歹也会说几句好听的话。 哪像现在,好似闹得很不愉快似的。 直到那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飞花筑,陆月儿才犹疑地问:“珞姐姐,沈二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甄汨珞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又问道:“三娘,你觉得沈二姑娘如何?” “沈二姑娘说话总在打探我,我不愿意与她玩,就带着攸宁和熙宁去赏花了。” 当时那位三姑娘看起来还颇为规矩,她赏花入了迷也就没注意到那两人。 陆月儿手心冒汗,心中万分后悔。 早知道她就不因为自己的一时喜怒而不理会沈安宁了,差点就给珞姐姐招来麻烦。 眼前的小姑娘表情微皱,很是自责的模样,甄汨珞笑吟吟地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旁人本就心怀不轨,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遇到这种情况,将她交给沈夫人就够她受的……” 陆月儿将甄汨珞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她出身渭阳侯府,在闺中父母恩爱,在外面游走其它官家夫人小姐也让她三分,这个月到徐州之后,算是开了眼。 即便珞姐姐贵为亲王妃,却依旧不是那么恣意随性,身边总有麻烦祸害找上门。 她将来嫁人后,有些事情也免不了要遇上。 两人聊了一会,甄汨珞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封帖子交到陆月儿手上,“夷陵城有个无忧堂,每年二月、六月、十一月都会举办赏花作画的小宴,三娘若是有兴趣,不妨随我去看个热闹。” 陆月儿眼神一亮,“当然!” 两人又聊了一会,甄汨珞送陆月儿回客院,本打算去凌霄阁找秦临渊,却听管家说王爷收了封信,便匆匆往军营去了。 甄汨珞抿了抿唇,问:“什么信?” 一向不爱路面的少影此时从角落里冒了出来,一张俊秀清隽的脸上带着一抹阴郁,“王妃,王爷说是扬州总兵来的信,交州前线节节败退,护国候被逼退至交州白水城。” “接下来呢。”甄汨珞顺手取出一份鲁国舆图,惊讶地发现白水城临近内陆的荆州已经只有三座城池的屏障。 这哪里是战事不利啊!这是大败之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