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十五,京城。 “臣徐威携妻女参见邺王殿下。” “参见殿下。” …… 秦湛瑛笑容略显牵强,眼下是遮不住的青影,他虚扶一把眼前的中年男子,轻声道:“徐大人请起吧。” 有皇帝的圣旨在,母后生怕他后悔似的,不到一个月就要他到徐府来下小定礼。 秦湛瑛苦笑一声,对身边的礼部尚书打个眼色,示意他上去说话。 礼部尚书范大人熟练地与徐威攀谈起来。 “徐大人,皇后娘娘请寺庙的高僧选了个好日子,下月廿十八号,你看如何?” “臣等全听皇上皇后的吩咐。”徐威没意见,当然也不敢有意见。 在一片贺喜的喧哗声中,秦湛瑛浑浑噩噩地坐在位置上喝茶,那清香的茶汤灌进嘴中竟是出奇的苦涩。 “殿下。” 秦湛瑛抬眼望去,对上一双漂亮的眸子,眼前的小姑娘穿了一件玫红色百迭裙,两个鲜红的对襟随主人的走动轻轻摇曳。 徐妙妙生得一副好相貌,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瑞凤眼顾盼生姿,眼尾上挑,如同古画中的仕女。 此时她正用一种含羞带怯的眼神望着眼前俊朗高大的男子,“妙妙多谢殿下亲自登门下小定。” 秦湛瑛神色微冷,“嗯”了一声。 见他无感似的,徐妙妙咬了咬唇瓣,心中有些不甘,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个石青色绣鸳鸯的荷包递了上去,“殿下,妙妙得知圣上赐婚,最近几日做女工到深夜为殿下绣制了一个荷包,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秦湛瑛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另一只手接过荷包就放在桌案之上。 徐妙妙羞赧地垂下了头。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对面的男子眼神冰冷,隐隐透着些不耐烦与厌恶。 秦湛瑛嘲讽地笑了笑。 连续几夜不眠不休为他绣荷包?所以他就要承这份情吗?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一个无辜之人抱有敌意,但只要一想到这段时间霜儿哭得肝肠寸断,他就心口一缩一缩的疼。 眼前这个女子,终究是他和霜儿爱情之中的拦路虎…… 恰逢小厮捧着一对木雁交给徐夫人,秦湛瑛忍耐不住站起身,大步向徐府之外走去。 徐府的位置在丽华街,因为距离国子监不远,所以今日格外热闹。 春闱会试结束,正是放榜之时,无数学子挤破头去看那份榜单。 “公子,咱们中了!会试一甲第一名!” 一名白衣小厮面含喜色,冲出人群挤到不远处茶楼中一名红衣圆领袍的男子身边。 “公子,您是会元!” 不少学子看完榜单就会到这茶楼里喝茶,秦湛瑛盯着那红衣青年,走进茶楼之中,在不远处一桌落座。 “小暑,别咋咋呼呼的,不就是会元吗……” 那男子言谈间很是轻佻,似乎并不以为意。 周围有好几个学子私下打量这人,窃窃私语议论。 此人名叫祁忪戊,据说是一个小县城的秀才之子,从春未开始,乡试、院士、会试连中三元,即便最后在殿试上不出彩,但也是板上钉钉的官员。 秦湛瑛抿了抿唇,他与外祖父彻夜研究过此人的文章,确实是个有才华之辈,与其等殿试出彩之后再拉拢,还不如提前与对方结交一番。 前者是锦上添花,而后者说不定就是知遇之恩。 他喝了口茶水,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 不过他此时却并未贸然上前攀谈,免得叫人心生警惕,秦湛瑛暗暗思量,他得安排一个好机会见一见这位祁公子。 “祁兄,恭喜,会试的榜首。”一名蓝衣学子意图凑上来搭话。 祁忪戊眼皮掀了掀,瞧了那人一眼,便淡淡地收回视线,嗓子里溢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嗯”。 见他完全不搭理人,蓝衣学子撇撇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与妒忌。 连中三元又怎得?说不定在殿试上遇到皇帝就成了软脚虾。 这副倨傲的模样就算进了朝廷,估计也要被人排挤,他暗自冷笑。 一直注意对方的秦湛瑛倒是眼前一亮,怀才者傲,也就说明轻易不会被一点蝇头小利吸引了去,这未必不是好事。 祁忪戊喝够了茶,起身抚了抚衣袍,桃花眼余光一闪扫到一抹玄色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 ───────── 甄汨珞给沈家下的拜帖上还印着一品诰命的小印,意思是沈家根本没有拒绝的份。 辰时已过,日上三竿,王府的朱轮车停在沈总兵府正门前,出来迎人的是沈二夫人。 身后跟着女儿沈罗宁,两人含笑上前,屈膝行礼:“参见王妃。” 甄汨珞淡淡地应了一声,“二位请起吧。” 跟随沈二夫人一路进入总兵府二门,那位沈老夫人都神龙不见首尾,看来是半点没有出来相迎的意思。 甄汨珞来过沈府,清楚这里并非是沈夫人的院子,那应该就是那位沈老夫人了。 果然,进入一处还算清幽的住所,侍女们挑帘让主子们进入。 映入眼帘的是主位上一名赭红色暗花道服的老人,对方约莫六十多岁,手中还把玩着一串佛珠,闻声,沈老夫人张开双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连声道:“王妃娘娘快请坐。” 甄汨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着架势,沈老夫人是不准备行李了。 果然,沈老夫人顿了顿便解释:“王妃恕罪,老身腿脚不便,实在不能给您行礼,请您海涵。” 甄汨珞“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