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飞花筑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高嬷嬷甚至陷入沉思。 凌王妃难道真以为皇后是心疼她,才让自己等人过来伺候? 她真是这么认为的? 她是不是脑子不好? 高嬷嬷不说话了,薛大夫人也不再言语,她算是明白过来,自己在徐州是斗不过凌王妃这个小贱丫头,所依仗的不过是高嬷嬷嘴里“皇后”的名头。 这甄汨珞口口声声说皇后疼爱她?高嬷嬷也不说话了,难道真是如此?所以才导致这贱丫头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她告状? 看高嬷嬷那个表情,好像还真是如此一般。 她吞了吞口水,心里将高嬷嬷翻来覆去地骂了一顿,感情这两人是故意引自己上门看笑话的,她一把甩开高嬷嬷的手,满脸僵硬地说:“王妃说得对,本县主还有事,还得回家看看小贱……胡姨娘的胎相,就不打扰了。” 说罢,也不顾高嬷嬷惊疑不定的神色,扭头就走。 凌王府的人没拦着。 阵仗还没起呢,主角就告退了,甄汨珞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嬷嬷先回去吧,下次想好什么招数再来,虽然薛大夫人从前做过许多不对的事情,但本王妃相信她已经改邪归正了,不会再想办法作妖,你看,她现在度量多大啊,都回去看妾室的孩子了。” 高嬷嬷张了张口,一时之间没回过味来。 这凌王妃说话怎么还挺有道理的。 她是打听好薛大夫人与王妃不睦,曾经几次要给王府塞妾,还被赏了巴掌,想必应该两相仇恨,见面就掐才对。 最好薛大夫人拿出她殴打薛大老爷的劲头,给凌王妃孩子整没才好,结果根本没动手,说不上两句话,那边就偃旗息鼓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不理解,但很震惊。 回到王府的下人房,华嬷嬷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外面还有一个原本在王府做事的粗使婆子,不客气地阴阳怪气:“不愧是京城的人啊,都当奴才了,架子还这么大,白天就知道猫在院子里,也不出去干活。” 高嬷嬷倒是想摆架子,只是王府的奴才完全不放在眼里,背地里还嘲笑:她们是王府的奴才,主家是王爷王妃,宫中的再尊贵又能怎么着? 不对不对! 高嬷嬷怀疑人生,这凌王府处处都透着一股不对劲,一个个从主子到奴才完全没有半点畏惧劲儿,个个嚣张跋扈目下无人…… 这几日,高嬷嬷一直在寻思新的思路,因此老实了不少,直到她撞见王妃院子里那个凶悍的丫鬟捧着一张单子上下指挥,说什么要打理嫁妆。 甄国公府的天价嫁妆,高嬷嬷时有耳闻的,抬进邺王府又被抬了出去,皇后一度为此气得头疼脑热。 飞羽眼神极好,瞅了她一眼,对身边的管事嬷嬷问道:“高嬷嬷怎么在这闲逛呢?府里没分配活计吗?” 王妃留着这几个人作妖看戏,可不代表她不折腾高嬷嬷,既然赖在王府那就得干活是吧? 就像王爷王妃说得,无论是军营还是王府,想吃饭就得干活,想吃他们家的白食?做梦! 管事嬷嬷有些尴尬,高嬷嬷和华嬷嬷说是京城来伺候王妃,她们哪敢私下安排呢,不过飞羽姑娘的意思就是王妃的意思,她眼珠一转,当即说道:“不如就安排高嬷嬷去厨房洒扫?” 飞羽皱眉,去厨房?虽然王妃吃的是飞花筑的小厨房,但高嬷嬷明显是个手脚不干净的鬼知道她会做什么,再说,去厨房不就方便偷吃了吗? 瞧了一眼试探的管事嬷嬷,她冷然道:“去厨房的都是给王府干了好几年活的老人,高嬷嬷初来乍到,就先安排去茅厕干活吧!” 干什么?挑大粪! 高嬷嬷脸色漆黑,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不过想到飞羽那手下生风的大巴掌,她没当场开骂,琢磨着背地里阳奉阴违,等她的信送到京城,皇后兴许就招自己回去了。 在管事嬷嬷虎视眈眈的眼神下,高嬷嬷被迫干了一天的活,累得全身上下如同骨架子散了一般,关键是身上还沾染了某些怪异的味道。 一直到子时过半,她终于得以回到下人房休息。 一进门,白天阴阳的那个粗使婆子就拧着眉捏起鼻子:“什么味儿啊?高嬷嬷你是不是掉粪坑里了?怎么不洗洗,还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呢,真不讲究!” 华嬷嬷面不改色,躺进被窝,没有丝毫为她说话的打算,见状高嬷嬷咬了咬牙,也回到炕上休息。 自己在宫里好歹住的也是独门独户,到了这就得跟四五个粗使下人挤在一起。 她累了一整天,浑浑噩噩地就陷入睡眠之中。 高嬷嬷做了个梦,梦见睡梦中她忽然眼前一黑,身边响起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是一个听起来年虽不大的青年男子的嗓音,笑嘻嘻地说:“就是这老货?小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看我一个做勾拳,一个右鞭腿。” 高嬷嬷觉得疼,却睁不开眼睛。 另一个稍微冷淡的男声传来:“赶紧的,做干净点。” “知道了,知道了!”那人又说,嘀嘀咕咕道:“应该让风影好好审审,鬼知道这老货憋什么坏招呢!” 他“呸”了一口。 赵嬷嬷睡得很沉,起得比谁都晚,一睁开眼睛,就是那个粗使婆子讽刺的眼神,和挖苦的话:“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起,别装睡,赶紧起来干活!” 赵嬷嬷气急,想伸手抓她,动一动身子,却发现全身上下痛得要死,甚至吸一口气都抽动着筋骨。 她咬了咬牙爬起床,从荷包里摸出两个银锭子,那婆子眼睛都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