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相貌之人看一眼便难以忘怀,她身边的另外一名夫人笑道:“难不成是咱们城里那几位走街遛鸟的?” 老妪有些沉默,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 等到那一行人都已经离开,她才一手成拳重重锤了一下右掌,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这不是王爷吗!” “什么?” 老妪那一嗓子声音不小,惹得身边几个互不相识的香客都频频侧目。 老妪捉住女子的手:“玉莲你忘了?王爷凯旋入城那一日,你也在场呀!” 妇人神情一滞,醍醐灌顶,“还真是!” 不怪她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她只怀疑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完全没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妇人的眼眸一亮:“婆母,那刚才侍卫手里抱着的那个就是小世子?” 怎么看着好像是个姑娘似的,娃娃长得本来就精致,头戴舞狮帽子,身穿戏蝶红衣,她们刚才还认为那是个姐儿呢。 玉莲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牙不见眼:“咱们这是有福,出门就撞见小世子,正好赶紧去拜拜送子观音,说不定就能沾了福气呢!” 婆媳俩说罢便手挽着手向送子观音殿的方向而去。 一语激起千层浪,一旁的人也交头接耳传颂八卦。 而他们讨论的人,正被爹爹抱在怀中,瞪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周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老住持身上,眼神亮的惊人。 准确来说,是盯着老住持身上那件赤色的,绣着金线的迦罗沙曳。 甄汨珞眼神自始至终都在儿子脸上,见此一幕,心中暗道不妙。 她赶紧接过儿子,给小家伙翻了个面,让他脸冲着自己背后。 自己生的崽崽,他一举一动什么意思她都能琢磨的清清楚楚,这小子素来喜欢这种鲜亮的颜色和东西,若是不给他就要咧嘴哭,可千万别让他盯上住持这身袈裟! 不说在人家寺里佛祖眼皮子底下抢人家袈裟有多冒犯,就说寓意也不好啊!臭小子难不成还想出家??? 甄汨珞总算理解了秦临渊那句“臭小子”所蕴含的意义。 什么都喜欢,可不是臭小子吗! 别强行吸引视线的小景曜不满意地瘪了瘪嘴,“啊啊”两声发泄自己的不悦情绪。 秦临渊疑惑地挑眉,“他最近又长肉了,怪沉,还是我来抱着吧。” 不到十二斤倒也不算沉,但是他爹觉得他沉,小家伙又换了个人抱着,只不过脸还是冲外面,看不到住持的赤色袈裟了,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红漆支柱所吸引。 甄汨珞接过三只清香,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插在佛祖像面前的香炉里。 现在正是辰时过半,空气清爽,日头大亮却一点也不毒。 过午不上香,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迟疑要不要回府取衣服的原因。 有不少百姓已经闻讯而来,他们不敢上前与贵人交谈,只得悄悄地打量,最多的目光则是落在小景曜身上,即便是被这么多人注视,小家伙也丝毫不胆怯,甚至看到衣着限量的还咧开嘴冲着人笑,小模样喜气的不得了。 他生得本就白皙,五官精致,一身红衣更是衬地犹如寺里的福娃,就连被小家伙“回眸一笑”的橙衣少女都下意识屏住呼吸,脸颊微红,对着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小婴儿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甄汨珞不是看不到这一幕,顿时无语至极,这才三个月大呢,都会冲着姑娘家笑了,万一长大了遇到姑娘家再吹个流氓哨可如何是好? 一位身穿碧色衣裙的女子深呼一口气,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不好意思地走上前主动攀谈,她先是缓缓行了一礼,随后才说道:“王妃娘娘,可否请您摸摸民妇的肚子?” 甄汨珞定睛一看,这女子身穿宽松的衣服,腹部只有些微微隆起,大约四五个月大的模样,她便噙着一抹笑容,摸了摸对方的小腹。 这大概是一种习俗,有些妇人觉得在怀孕期间被有福之人碰肚子,将来孩子生出来也是个有福气的。 那妇人道了谢便脸色羞红地离开。 见到她如此平易近人,有两个妇人也凑上前,两人都是来寺里还愿怀上胎儿的。 甄汨珞一一照做,等到解决完这两人,就被秦临渊拉着赶紧走了。 他有些无语地想着,再待下去阿珞都要当上这寺里的吉祥物了,凡是有孕的女子都上来求摸摸,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来的时候不算轰轰烈烈,走的时候却引起不少骚动,大多数百姓也只是抱着敬仰的态度,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悄悄看着王府的马车离去。 不过有幸一睹小世子的容貌,纷纷感慨小世子生得好看,精致的不想男孩,一看便是个有福的娃娃。 投胎在王府是府上的嫡长子,父母恩爱,没满周岁就得了圣上的加封,可不是有福的娃娃吗?几个妇人相视一笑,各自散去。 王府的马车没有回王府,反倒是冲着城南徐州卫的军营而去。 甄汨珞看着一大早上就起来玩乐的小家伙,后者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他完全舍不得周遭这些从没见过的花样景色,眼皮上下直打架,却还强撑着观望,小脑袋瓜时不时磕在父亲的肩膀上,最终还是没忍住睡了过去。 看守的小将一看是王府的马车,问都没问直接放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主营帐。 唐将军等人还在议事,几个小将摆弄沙盘,是不是流露出欢喜或失望的神情。 “王爷?!” 苗贺清呆呆地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整个营帐中的人都站起来行礼,由于他们常年混迹军营,嗓门大的出奇,一声吼下去,将小景曜给吵醒了,不过这小家伙倒是没有什么要哭的趋势,对着唐将军眨了眨眼便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绵长而又舒适。